徐志怀不说话,眼光钉住她。 苏青瑶避开他的视线,垂眸,眼珠子在底下迅速一滑,再抬头,倒不笑了。“你怎么来了?工厂不忙吗?有什么事叫小阿七来就行,这么热的天,还麻烦你跑一趟。” 她堵着门,显然是不愿让他进屋。 徐志怀淡然道:“阿七说吴妈惹到你了。” 小阿七,你个嘴没把门的小丫头片子,苏青瑶心里埋怨了句。 她眨眨眼,脸对着他,再度露出笑脸,道:“小丫头的话,你还当真。左不过是吴妈年纪大了,嗓门也大起来。家里成天吵吵嚷嚷,我嫌烦,出来寻个清净地校对书稿。” 徐志怀心里一紧,目光穿过门缝,望向妻子轻飘飘的笑颜,忽而感到一股森然的寒意在脊椎游走。 他手搭在门板,想推开,他知道以她的力气根本挡不住,却竭力克制,沉声道一句:“没事就好,我怕你觉得哪里受委屈。” “所以志怀,你还有别的事吗?”苏青瑶满手汗,故意提了提声调,想让卧房内穿衣的男人听见。“没事我继续工作了。” 说着,她推门。 徐志怀轻易地抵住,神态舒展开,轻笑道:“好好的,又发哪门子脾气。” 苏青瑶眼神四处溜着,找不到一个踏实的点,两手暗暗使劲,继续往外推。房门被两人里外顶着,却始终僵在原处,过了一会儿,仍纹丝不动。再这样堵门口,倒显出心里有鬼,她垂手,索性侧身放男人进屋,合门。 “谁发脾气了?少胡说。”苏青瑶故作姿态,食指点在他马甲最上端的纽扣,一路滑下去,搭在皮带的金属扣。 徐志怀上前半步,搂住她,掌心按在后背。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。男人俯身,硬胡渣轻轻剐蹭着她的面颊,仿佛舌头长满倒刺的雄狮在舔她的脸。苏青瑶背若芒刺,两臂攀着他的脖颈,寒气一簇簇涌现。 她仍是笑:“你吃醉酒了?闲的没事干,来找我发神经。” 徐志怀发了个怔。 他也弄不清自己怎么非要来。她不过是同佣人吵嘴,赌气离家一夜。实在不高兴,把佣人辞退换一批,也很容易。主销收音机的新工厂还有事要处理,入股亚美电台的合约也等着签字。中日停战后,社会各界必将提倡国货业,这一年无疑是联合各方扩张产业的好时机。 可他还是来了。 苏青瑶见徐志怀不言语,仍端着笑,面皮上似是凝固着白脂,或是白蜡。 “志怀?徐志怀!”她有意喊,对面前人,也对屋内人。 徐志怀抬手,轻轻抚摸她的脸。 讲什么? 说,妻子不在家,他作为丈夫总感觉寂寞吗? 不会的。 徐志怀从不说这样轻浮的话。 “没。”他答。“顺道来看看。” “你先坐,我去倒水。”苏青瑶探查出他并非听到风声来这儿捉现行的,紧绷的身子软了软,满脑子盘算如何搪塞他走。 她踮脚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