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师尊莫怪

一百零四


,捧着这汪水,急切地说:“师尊!”

    “吾在此。”

    “师尊…”应芜抚摸着他的元神,想要拉他过来,褚绥道,“过来些。”

    她乖乖听话,跟着他走,走到他龙首处的小溪,这汪水终于成型,是他的身影。

    应芜扑上去,哀求他抱抱她,褚绥将她搂在怀里,阿芜埋入他的元神中,哀哭不已。

    原以为…他早就消散了。

    原来他还在这里。

    但是又能在多久呢?应芜不想问,也不想考虑,倘若她能定止时间,她会如此做,让一切都停留在此时此刻。

    褚绥的怀抱并无温度,却也让她安心,偎在里面,她长舒一口气。应芜跪在地上,在他膝间寻了个好位置,就这么卧下了。

    褚绥抚摸她的发,让她这样安心。

    她说:“阿芜想来陪您。”

    “如何陪吾?”

    应芜说不出。

    “就在此处…与吾相伴吧。”

    应芜立刻点头,捧着他道:“芜儿在这里守着您,永远守着。”

    她信守承诺,始终没有离去。这里只有一些小兽、花草,应芜坐在他脚边,编着花环,然后试着戴在他的发顶,褚绥的元神就是一汪净水,花环挂上去,又啪嗒掉在地上,她拾起来,戴在了自己头顶。

    应芜和他说了好些话,褚绥静静聆听,时不时以掌拂之,应芜抬头瞧瞧他,尽管面容不清,她也能想象他的神情。

    那样平静,让人也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褚绥死了足足五十载。

    尸身五衰,又要等待元神消散,回馈天地,他也没有急色,每日都静静地等待终焉的到来,应芜在他身边,也不再说想同死的事了。

    她觉得,或许他离开后,她还有勇气活下去。

    活下去,照顾他深爱的一切,照顾她的师兄。

    这就是她的道,她的心之所向。

    她替他为苍生,只求他能走得安心。

    她如今不想离开,他走时,她亦不想和他分别。

    先蜷缩在他尸身中,等何时她没有那么依赖他了,等何时她能践行她的道了,她再苏醒,给他看在意的一切。

    她是这样想的。

    在他身边就会这样想。

    应芜取来古琴,为他轻抚,她轻轻吟唱着,褚绥始终在倾听。

    等到明月高悬,她偎在他的腿上,被他拢在手臂之下,眷恋地说:“徒儿幼时,喜欢这样赖着您,舔您手心的朝露,若有来生,若能再见,还想受您照拂,这次芜儿再不长大,永远这样依偎在您怀里。”

    他说:“好,便如此。”

    过了会儿,应芜又说:“或许再长一些吧,能与您互诉衷肠,望月对饮,临窗听雨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和你相守太短,依恋太重,阿芜舍不得啊…”

    舍不得他。

    “人生在世,本就如此,有舍有得。今日吾死,明日还会有新的机缘,循环往复,生生不息。”

    应芜说:“您不知,阿芜并不期盼新的机缘。人生多苦,一切有为法,皆是梦幻泡影…唯有您,阿芜割舍不掉。”

    褚绥抚摸她的发,问她:“既如此,你作何打算?”

    “依恋您太过,就只想在此处守着。”应芜轻叹,“徒儿怕有心之人损毁圣体,思来想去,还是想守在山口,您说,我是化成顽石,还是化成大树?”

    “不是说,要化成江河么?”

    “那徒儿就没办法保护您了。”

    “也好,就偎在龙首处,为师也可日日见你。”褚绥笑她,“就化成只狸奴好了,每日来为师这里蹭蹭,饮水捕猎,懒散腻歪…”

    应芜撅撅嘴,仰头道:“您都不觉得山石坚韧,忠贞不改,这个时候,还在笑话徒儿…”

    “阿芜,为师不必你忠贞,吾之心愿,只有你能快乐。”

    应芜鼻酸,哽咽道:“您去了,应芜永生永世,不会再快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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