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夫妻俩都不知道的情况下, 他曾被锁进某间柴房教训了一顿。 即使后背、大腿伤得乌青,他也没想过告状, 除了觉得没用之外,更气自己。 气自己的弱小。 与生性凉薄情寡的樊封不同, 荆微骊是个性子极温和的, 虽然偶尔也有小脾气, 可却恰恰是她可爱的地方。 最让他觉得讶异的,其实是荆微骊从来不会把他当成下人。 被平等地对待,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。 暖暖的,仿佛有一颗小太阳在照亮贫瘠之地,还生出了几朵娇嫩的花。 见她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布菜,连灿低声道:“是樊封让你来找我的吗?他说什么了?” 心思还真通透。 荆微骊无奈地笑笑,道:“他让你这几日别轻举妄动,他会寻个时日把你送进军营,以此完成对你的第二条承诺。” “嘁,”少年蹙眉,满脸的不爽:“难道他准备让我就这么咽下仇恨的果子吗!明明现在已经让我知道了一切,为什么还要关着我不让我去报仇,我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干系——” “啪!” 连灿的话没说完,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就逼得他不得不停下。 错愕地睁大眼睛,他不可思议地扭头朝打自己的人看去。 荆微骊收起手,简单活动了两下手腕,狠劲一闪而过:“是,你是死是活跟他没关系,可难道你去无意义的送死就是你父亲想看见的?” 她问得直白,想刀锋一般扎进他的心窝。 他当然知道答案,可又无法接受自己什么都不做,莫大的不甘心在心底肆虐蔓延,难以收敛。 他咬了咬下唇:“那我还能怎么办,就这么干耗着吗?” 被他这股突然蔫下来的神情无语到,荆微骊一把扯住他肉乎乎的脸颊,恨铁不成钢道:“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吗?” “哪句?”连灿眨了眨眼睛,口齿不清道。 “樊封他很欣赏你。”松开了手,荆微骊接着说:“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冷血无情,如若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送你进军营,他是在保护你,也是希望你将来可以保护你自己。” “欣赏我……吗?”呢喃地连着重复了好几遍,连灿的神色时而黯淡实则满是光泽,怪异极了。 不想看见他这么纠结,荆微骊索性挑明了:“丞相府中有他的人,王府里自然也兴许有丞相的人,你今天闹这么一出那边未必不知道,他得赶在那边有动静前给你寻个容身之处。” “堂堂六部之首,捏死个护卫未免太容易,可若你是大玉的将士,那一切可就都不同了。” 连灿没吭声,显然也在脑中不断过着这番话。 “等你入了军营,会有更多的人可以明着护你、帮你,雏鹰尚且不能自保,可若是这只鹰羽翼丰满,便可振翅而击。” 渐渐的,少年的眼睛开始发量,也不知道是窗缝透进来的,还是源自他心底的。 重重地握紧了拳头点点头,他从坚硬的木头床上爬起来,朝桌案走去。 见他想明白,荆微骊欣慰地笑笑,把竹箸递过去:“现在,好好吃饭是你的头等大事。” —— 傍晚黄昏,红云绚烂。 不少果农为了赶在城门落锁前离开,都加快了拉车的步伐,额间渗出汗珠,丝毫不敢停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