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冷冷淡淡,怎今日变了这么多,不仅问了北越王过往,竟然还帮其说好话。怪哉怪哉。 其实荆微骊并非是想提樊封说好话,恰恰相反,正是因为亲眼见识过他的残忍,她深信不疑。就那个敢在佛祖脚下大开杀戒的家伙,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呢。 有关樊封的一切,于她而言是陌生的,是生平十七载从未了解涉足过的池外沼域,狗竹马没有提过,家里的父亲兄姐更不可能。 正因如此,她才会惊恐,才会无措。 才会好奇。 — 夜色过浓,雪魄高挂。 用晚饭的时辰临近,荼靡院里的丫鬟们来去匆匆,各个手里都抱着一面托盘,上面摆着的也是荆三姑娘最喜好的吃食。 虽然排第三,但是说荆微骊在太师府是最受宠的那个一点也不为过。 大姐姐跟她同父同母,但性子天差地别,自懂事起就拜师父学起武,进军营成女子军没几年就做了昭武校尉。反观二哥哥,虽然性子温润如玉、才华横溢,但因为是庶出,与通房所出的四弟弟一样,名头上还是容易惹冷眼。 正因此,姿容昳丽、般般入画的三小姐,成了太师府的香饽饽。 若不是有章兰尽这个竹马郎在外面立着,怕是想来提亲的年轻男子早就踏破了门槛。 “姑娘,章家公子来了。” 青瑶叩门而入,冲正在作丹青小像的娇丽美人提醒道。 停下紫毫墨笔,荆微骊循音而望。 她换了件更为随性的双蝶戏水流云裙,几条扁青色的绸丝松松垮垮地绕在裙摆左右。以为不必再出门,她特地取下了厚实的裹布,胸前两团正无拘无束地起伏着。 而且因临近月事,她时常觉得那里发胀,苦不堪言。 下意识皱皱眉头,道:“就说我已经睡下了,不便起身。” 青瑶好似为难起来:“奴婢已经说过了,可是章家公子死活不听,还说如果今晚见不到您就在门口坐到明个儿天亮,反正就是不走。” 这什么狗皮膏药!荆微骊在心里骂了句。 唇瓣抿成一条线,她还是放下了笔,起身朝小院门口走去。 临出门,又突然驻足。 “去,把我那件绣锻罗衫取来。” 青瑶傻眼了:“天都黑了,小姐还要打扮?” “让你去就去,别多嘴。”不满地看了她一眼,荆微骊罕见地生出几分嗔怨。 趁着青瑶转身,她垂眸朝锁骨下的双生山峦看去。 哼唧两声,荆微骊心想。 她这么美的身子,可不能让那家伙白白看去。 虽然已经到了深春的时节,但每到太阳下山夜深露浓时,气候还是止不住地变冷。 拢了拢外衫,她远远便望见了熟悉的身影。 说句实在话,章兰尽的确生了张极好的皮囊。 薄唇柳眉,鼻梁高挺,皓衣如月。 也难怪近十年都把她唬骗得一愣一愣的。 走得越来越近,她突兀地想扭头走掉。 章兰尽也看见了她,简而易骇地打了个招呼。 少女好像才刚沐浴完不久,发间还弥漫着浅浅的馥郁甜香,但这股勾魂香气又好像不只是来自发丝。 想得越来越深,目光也跟着挪移。 从她明亮的桃花眼,很快就到了隐隐能瞧见锁骨的领口。渠沟已然寻见苗头,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。 眯了眯眸,他头一次觉得,这件不知名的外衫如此碍眼。 不再多想,章兰尽还是笑吟吟的,递上食盒:“这里面是我家小厨房做的马蹄酥,我记得你先前赞过说好吃,我这次特地给你带过好多。” 荆微骊板着脸:“只是一口点心,你完全不必亲自来的,不值当。” “值当的,”章兰尽到底还是没忍住,上前一步,多了几分咄咄逼人:“我想见你,想得不行。” 荆微骊赶忙后退,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回方才那般。 看出来她的抗拒,章兰尽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句道:“我总觉得,自从定亲后,一直在躲着我?” “……” 荆微骊没吭声,好像在期待面前人接下来会说出来什么。 章兰尽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,一箩筐的酸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,生怕压不死她。 “提莲,我日日夜夜都念着你,若你厌烦了我,不若同我说说,我改。” 压住胸口翻涌的作呕感,她扯出一抹牵强又僵硬的笑意。跟那双瞳色幽暗的眼睛对上,她居然又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白日里的惊鸿一面。 忍不住的,再次想起那个手起剑落引出三丈血的刽子手。 那是个同章兰尽截然不同的狠厉男人,红莲伴身,剑气逼人。还有他脸上如罂粟般的笑,以及犹在耳边的那句“真乖”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