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内的灯影落在许瑾身上,往前延伸,手下的影,堪堪落在贺七娘的裙袂之上。 移开视线,夜风吹过,将耳后别着的发丝拂落,正是半垂着眸子,贺七娘身前骤然覆下一道影。 许瑾抬了手,往她耳畔而来。 明明还隔着寸许的距离,那迎面覆在脸颊旁的暖意,却叫贺七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。 双眸随其手指移至右侧,她见着许瑾的手指停顿在她耳畔,距离她的面颊,只剩最后半寸。 他的手指微动,修剪得宜的指甲在灯火下,被染上一片暖色的光。 指腹一侧,延至虎口,是贺七娘曾经触碰过的,据说是常年握刀才会生出的茧子。 然后,许瑾撤回了他的这只手。 就着他的动作,贺七娘轻抬起手,将乱在眼前的发丝别到耳后,然后应了句。 “不会。” 话已出口,可就连贺七娘自己也说不清,这句不会,到底是不会害怕,还是不会自这片灯影中抽离。 “嗯,去吧。” 抿唇朝他笑笑,贺七娘转过身,进到屋子。随后,将房门掩起,双手背在身后抵住房门,脊背靠在门口,长叹了一口气。 视线之中,案上还搁着那剩了大半的糕点油纸包,贺七娘侧了脸,将额角靠上凸起的门扉,隔着门上透光的雕花薄纱,偷瞧门外。 那道影子,还在外头。 没有动...... 过了好一会儿,侧耳听得外头除开风声之外再无动静,贺七娘侧转了身子,将肩头与额角尽数靠上紧阖的房门,放任视线落在裙下露出的鞋尖。 她于心中告知自己,到底他也是阿瑜的堂兄,便是客套两句,也没什么。若是他已然离开,此时听不到,那更是不要紧的。 唇瓣翕动,贺七娘终是开口。 “你......受伤了?” 并未打算能够得到回答,贺七娘靠在门后,脚下不自觉地用鞋尖踢着屋内铺地的石砖。 下一刻,外头呼啸鼓噪的风声中,却是响起清润一如往昔的那道声线,近得仿佛就在她耳畔一样。 “无事,小伤。” 猛地抬头,贺七娘这才发现,房门之前的那道影子,犹然还在。 身子倏地站直,贺七娘一手按在砰砰直跳的心口上,双眼瞪大望着门外,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,直至腰后撞上搁着花瓶的桌案,这才不得不停下。 外头的人像是听到了屋内怪异的声响,因而往前走了好几步。 贺七娘瞪眼看着门上投下的倒影越来越近,忙是喊道:“你站住。” 声音因过于突然,过于紧张,而稍显尖利。可贺七娘掌下满是自己越跳越急的心跳,耳中更是嗡嗡作响,险些要听不清外间的动静。 “七娘?” “没事!没事,我只是撞到了花瓶。”贺七娘似是听到了外头想要推门的动静,因而忙是慌忙开口,朝许瑾解释了一句。 随后,她转身朝榻前快步走去,并朝外头嚷道:“你既受了伤,就快去歇着。” “我累了,我先睡了。” 踢掉鞋履,贺七娘掀开榻上叠得齐齐整整的被褥,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,并将自己团成一条。 面前是暗色的墙壁,贺七娘不敢转过身,生怕会再次看到那人投在门上的影。 半晌过后,门外的许瑾终是柔声道:“那好,七娘,你好生歇息。我在,莫担心......” 我担心什么?我一不会担心你的伤,二不会担心所谓的变故,我有什么好担心的? 贺七娘将被褥扯到耳上,双手攥着布料覆住双耳,心头腹诽,却是一声不吭,只当她已入睡。 就这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