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七娘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,仍旧将脸贴在柜面上赖着。被挤压得微微翘起的红唇上下开合,她嘟囔着问到。 “阿姊,先前到店里来的官爷们可有说了什么?这新来的刺史才到,他们就忙不迭上门,可是那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?” 余青蕊伸出手指在贺七娘脸颊上逗趣儿似的戳了戳,然后在她撅嘴以示不满时轻笑出声,柔声回到。 “他们也没有说的很详细,只说趁着巡视的工夫,特意来告知街上各户一句,新刺史不日将至。” “但我想着,他们那些人素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说,想来这位新刺史上任就会动作了。只是不知道这上头的动作,到时会不会连累我们这些小鬼。” “这样啊......” “不过,东都来的人,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。” 贺七娘趴在柜面上小声嘀咕着,一抬眼,却恰好对上余青蕊暗含了担忧、关切之意的双眼。 被那样一双好似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视着,贺七娘心头莫名一酸,迅速移开眼,她双手借力撑直腰,使上半身离开柜面。 顶着被压红了半边的面颊,贺七娘一手插着腰,一手比在在脸颊旁作扇风状。站起身,她快步走到靠墙的那排酒瓮前,探头假装察看瓮里头酒的存量是否还够。 到底招架不住身后紧追不舍的视线,贺七娘叹着气松下肩头,只得败下阵来。 “好啦,阿姊,别担心我。那些事,我早已全部都放下了。” 贺七娘学着小妹的样子,走到余青蕊身边揪住其衣袖轻轻摇着撒娇。猝不及防,便被其用纤细的手指在额前重重点了一点。 “你要是真已放下一切,不用我担心的话,就不会那么不听话,非得故意对外宣称你是那许家郎君的未亡人。哪怕你二人确实是青梅竹马定了婚约的,可毕竟也没有完婚,你怎就把自己将来的终身大事......” 眼见又是老生常谈地提起这桩事,贺七娘只得双手合十,可怜兮兮地望着余青蕊,同其告饶。 “哎呀~好阿姊,青蕊阿姊,你知道我的,我那不也是没得法子了吗?” “那段时日,那些明里暗里打探、故意带人堵上门来相看的人,我实在是招架不住了。好歹我同阿瑜的消息放出去后,也算挡了一些心存芥蒂的人在外,不是吗?” 瞧着余青蕊一瞬皱眉,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,贺七娘知道,余阿姊定也回忆起了那段不胜其烦的日子。 这世间,总是不乏自视甚高,将自己摆在高姿态,却又藏不下想要借助婚嫁之事为自己牟利这个狐狸尾巴的那种人。 自开春,贺七娘与余娘子两相携手,将寻鹤酒坊的名气渐渐作响之后,便有些人,因这酒坊铺子是两个女掌柜当家,而起了旁的心思。 尤记得第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冰人上门之时,她们竟还以为眼前这个面若银盘陌生的妇人是来打酒的。 哪料来人一开口,却是来说媒的...... 干巴巴笑着,终于好声好气地将人送走,贺七娘原以为这样荒唐的事也就这一出了。 事实却是有一便有二三,接下来的日子里,那登门的冰人,直接带着男子上门想看的婆子婶子,竟是细数下来,比上门来打酒的客人还要多! 若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要同人说亲也就罢了,偏一个个言里言外离不开贺七娘她们身后的这间铺子,三言两语便要将类似于“女子不便抛头露面,这成婚之后,当也由夫家主理”的言论抛出。 弄得余娘子不得不搬出自己“寡妇,又拖了一双年幼弟妹”的身份,来谢绝这些人的“好意”。 可余青蕊好不容易躲开了这茬,换来的却是那些寻上贺七娘的人愈发得离谱起来了。 且不论那些花言巧语,将男方夸得天花乱坠的冰人、婆婆婶婶们,也不论那些好似谈买卖,直说可以聘了贺七娘,再为余娘子寻一鳏夫作配的恶心之言。 甚至还有一日,有那不知为何,竟是好似一双眼睛生得长在头顶的五短男子上门来堵贺七娘,直说自己不嫌弃她露头露脸的孤女身份,只要她将寻鹤酒坊交出,便迎她过门为正妻的...... 那副自视甚高的嘴脸,当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