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儿莫要说笑,太子殿下亲临,已经是草民天大的福气,哪里还要银钱呢?”薛小娥忙笑道,“若是殿下不嫌弃草民酿的酒,就带回去给诸位官爷们尝尝,无论多少,都算是草民孝敬的。” 唐久安心疼:“娘,这样不行,有行贿之嫌。” 薛小娥面上虽然还带笑,眼睛已经在瞪她:“几坛酒而已,行什么贿?” “率卫共有三十五人,加上殿下便是三十六人,三十六坛酒,一坛三两五钱银子,得有一百——” 唐久安还没算完,薛小娥一把捂住她的嘴。 唐久安被矮自己一大截的薛小娥捂着不敢动弹,为了迁就薛小娥的身高还弯着腰,活像一只鹌鹑。 姜玺笑了:“无妨,我要一坛就行。” 他本来就生得明丽,这么灿然一笑,更是让蓬壁都生辉。 姜玺确实只带走了一坛酒,却放下了十两银子。 薛小娥连忙推辞,唐久安也没接:“殿下,这样也不行。照这个价卖,臣有强抢之嫌。” 姜玺再次笑了,笑得甚是温柔有礼:“将军说得是,我来非为买酒,主要是为了礼敬将军。小孩子上私塾尚且要给先生束脩,我这区区十两银,将军又何必放在心上?” 姜玺离开后,唐久安握着那锭银子,感慨人言果然可畏。 多么好的一个学生,怎么就被传成那般骄纵乖戾呢? 看来连周涛都误解他了。 唐久安甚至觉得哪天有空可以找周涛聊聊,也许调戏宫女之事另有其因。 * 第二天唐久安进宫,就见那坛酒被端端正正摆在东宫桌上。 唐久安有几分感动,心想这孩子真是心实,酒是拿来喝的,又不是拿来供的。 语气便较昨日温和了许多:“殿下,咱们就从开弓学起吧。” “先不急。”姜玺掏出一只纸包,将里头的白色粉末洒进酒里,还晃了晃酒坛,以使粉末溶解。 做好这些后,他倒了两盏酒出来,递给唐久安一盏,留给自己一盏。 唐久安想提醒他学箭的时候最好不要喝酒,万一酒量不好,弓都握不稳。 但这酒里有一丝异样的气味让她皱了皱眉头。从前有北疆细作混进军营,往她的水囊里下毒,闻起来就是这种味道。 “别喝。”唐久安一把扣住姜玺的手腕,“里面有砒/霜。” 姜玺:“只有一点点儿,大部分还是珍珠粉,喝上一两口,大不了腹痛如绞口吐白沫之类,死是死不了人的。” 达官贵人喜欢以酒送服药粉,诸如人参粉珍珠粉之类十分常见,但往珍珠粉里掺砒/霜的唐久安还是头一回见。 贵人们的喜好当真是越发诡异了。 唐久安认真劝谏:“那也不要喝,腹痛如绞的话,如何练箭?” “……”姜玺不得不花点时间循循善诱,“将军,这酒是你们家的,对吧?我喝了你们家的酒毒性发作,太医来看,发现里面有砒/霜,你觉得你们家的酒铺该当如何?” 唐久安看看他,再看看酒,难以置信地睁了睁眼:“你这是要陷害我娘?” “对了。”姜玺给她一个“孺子可教也”的眼神,“我喝了这酒,令堂连同令堂的酒铺就算是完了——” 唐久安抬手把他手里那盏酒拍翻了。 姜玺一点儿也不恼,笑眯眯指着桌上:“那儿还有一坛。” 唐久安就要用弓去扫,侍立在旁的赵贺箭步蹿到桌前,挡住酒坛。 唐久安张弓,箭上弦,箭尖对准赵贺:“让开!” 赵贺从桌下拎出一面齐胸高的盾牌,竖在自己面前。 唐久安:“……” 会不会准备得太周全了一点? 即便明知道是诬陷,在太子的声誉和一个庶民的酒铺面前,上至皇帝下至百官,一定会选前者。 周涛就是这样被搞走的,明知调戏是假,也架不住舆论如刀。 现在轮到了唐久安。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,唐久安叹息:“殿下想怎么样?” 姜玺微笑:“唐将军自动请辞,家人便能安然无恙。不单如此,令堂酿的酒还会成为东宫宴客必备,令堂的酒铺定然会声名大振,客似云来。” 唐久安慢慢低头,转身向门外走去。 她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,咬着箭尾,把尾翎都扯下来一半。 姜玺很满意。 跟他斗? 他不想学箭术,但凡让箭术老师在东宫超过三天,就算他输。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,唐久安猛然回身,张弓,箭上弦,动作一气呵成,根本不用瞄准,箭矢脱手,向赵贺飞去。 赵贺惊呼一声,赶忙缩进盾牌后。 盾牌挑的是最大的攻城盾,可护住整个人。但还是听见“哗啦”一声响,赵贺的后背一阵清凉,被他妥妥保护在身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