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从前他不涉党争,不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,他们这些人在朝堂上斗的你死我活,他冷眼看着,心里虽然也会有别的想法,可是那都和他无关。 他知道如今的朝堂风气,污浊一片,哪里有先帝朝时的半分清明? 追根溯源,不在他们身上。 现如今他涉党争,是被他一心想要效忠的天子逼着走上这条路,这一切和他就有了关系。 “我昨日就去看过,那个副使被烧的严重,头一日出事那天昏迷不醒,一直到昨天中午时分才悠悠转醒,差点就丢了性命。” 严崇之还是面色铁青,咬牙切齿:“他玩忽职守,这是事实,可他险些丧命,这就是他付出的代价。 今日太极殿上,殿下缘何一言不发?” 赵盈几不可见的拢了眉心:“严大人觉得在金殿上我应该说什么?何况薛闲亭和我表哥不是也向着严大人说话了吗?” 那分量自然不一样。 严崇之压着鬓边:“我只是觉得——” “你只是觉得赵澄仅仅是受到这点惩罚,太轻了些,刑部档案房被他一把大火烧成这样,损失不知几何,还要出银子来修缮,后续有一大堆的麻烦事,可父皇竟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,不肯重责他,很失望,是吗?” 也说不上是失望。 不过赵盈的声线平稳,声音始终清冷,严崇之心里的那股子躁动,竟好似真的缓缓平息下来。 这人冷静了,说的话也就没那么上头。 他盯着赵盈多看了两眼,收回目光,沉声叹气:“在殿下看来,党争和六部事,哪个更重要呢?” 赵盈笑着反问他:“严大人觉得呢?” 她不答反问,答案却已经不言而喻。 严崇之觉得胸口又憋上一口气来,还无处发泄。 周衍和李重之面面相觑,有心打圆场,却无从开口,实在不知从何劝起。 严崇之和他们不一样——严崇之在朝为官几十年,他身居高位这么久,是昭宁帝的近臣,之所以走到殿下身边,是不得已的,他从内心深处,是排斥厌恶党争的。 “严大人心系天下,忠君为国,我知道。”赵盈面上笑意尽数敛去,“什么时候做什么事,处什么位置操什么心,这句话应该说在其位谋其政,但我仔细想想,也不大合适,可道理都差不多,我这样说,严大人总明白了吧?” 严崇之抬眼看去:“殿下的意思,我懂了。” 所以她在太极殿上一言不发,能冷眼看着这一切,而对她来说,今天早朝上的一切,如同一场闹剧。 是,他和赵盈,终究就不是一路人。 严崇之缓缓起身,拱手做了一礼来:“臣告辞。” 赵盈没留他,也没有要让人相送的意思。 严崇之转身走,李重之见状本欲起身送上一送,一旁周衍手腕一转,按在他胳膊上,示意他坐着别动。 于是严崇之就这么只身离开了司隶院。 他的小动作赵盈是看在眼里的,等人出了门,才横了李重之一眼:“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?” 李重之自觉一头雾水,周衍无奈摇头,替他打圆场:“殿下也别怪严大人,他身为刑部尚书,瑞王殿下这个事儿,对他来说便是极大的,皇上在朝上那样处置,他当然生气。 殿下您一言不发,就连我也不曾帮他说句话,司隶院倒置身事外,想来严大人心里那口气就更不顺了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