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宁帝如何不知,他面上一味地闪过不耐,摆手叫他们且退下,所有事情竟全依着赵盈的意思去办的。 就连章乐清及肃国公府众人交三司会审都没再等到第二日早朝,他当即便吩咐了孙符去传旨,叫严崇他们派人往司隶院提人,责令一个月内审结此案。 再过一个月就到年下了,看来昭宁帝也有心于年前把所有事情做个了结。 不过按照前世他对赵清的态度来说,就算肃国公府倒了,他再怎么降孔氏位分,也不会真的对赵清下手。 年后复朝,群臣请奏,姜承德朋煽党羽说几句鬼话,到时候他顺理成章将赵清发落至凉州。 而在那之前,还要给赵清封王,娶妻。 成了家就该立业,一切都合情合理。 没有了孔家扶持的赵清,反而会孤注一掷,殊死一搏。 昭宁帝是真的有些变态。 都是亲生的儿子,他却非要把人逼到绝境,就想看看到底哪一个才能绝地反击。 就是有病。 为着昭宁帝发了话,沈殿臣和宋怀雍他们便拜礼往外退,只有赵盈立于殿中,一动没动。 沈殿臣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,可是她不走,他咬紧牙关,有些负了气,快步出了殿门去。 等人尽退,昭宁帝从宝座步下来,招手叫赵盈,领着她一路进了西次间去。 拔步床三面的围板都是拆下来的,他盘腿坐上去,叫赵盈过去坐。 赵盈也乖巧,跟了上去,就是没往他身边凑而已。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黑檀翘头缠枝莲纹的几案,案上一只错金银麒麟小香炉,炉内焚香,有淡淡沉水香的味道。 烟雾缭绕,昭宁帝透过缕缕青烟看她面庞,越发觉得柔和:“你还有别的事儿要回?中午在宫里吃了饭再出宫吧,我叫御膳房备了你爱吃的菜,去了扬州这么久,也该给太后和皇后去请个安。” 赵盈抿唇摇头:“皇祖母为大皇兄的事情大概还恼我,眼下我又查出肃国公府的案子,更牵连了大皇兄,去了未央宫请安,只怕招惹皇祖母不快,给她添堵。 等会儿跟您回了话,我去皇后娘娘那里请个安,就出宫了。 离京两个多月,也不知周衍和李重之把司隶院打理的好不好,我放心不下,一会儿要出宫先去衙门看看的。” 昭宁帝便叹气:“元元长大了,心总想着宫外的事了。” 那倒也不是,但就是要离你远点,赵盈心里啐骂了一句,面上却分毫不显得。 她也不接昭宁帝的话茬,做了深思熟虑状,思忖良久,柔声道:“父皇,我从扬州府还带了两个人回京,都所有案子都无关,但是和二十四年前,皇祖父在时的一桩大案有关。” 昭宁帝微怔:“你带了什么人回来?” 先帝朝时的大案,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。 昭宁帝懒得去猜,且看她那个样子,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回话的,不过在他面前做做样子而已。 赵盈又抿唇:“父皇还记不记得白堂琴。” 她直截了当的回,昭宁帝眉心微拢。 他虽面未改色,但赵盈隐约觉得,他是不悦的。 那种隐忍克制的怒意,藏在了他的面无表情下面,因为坐在对面的人是她,说这话的人是她,他才有所克制。 毕竟昭宁帝当初不知花费多少心里去讨好拉拢荣禄公主,渐次长成时,才有了些成效,荣禄公主尚且没能在他夺嫡路上有所助益,就为玉堂琴所杀,他多少年的心血努力就算是白费了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