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宁帝眯眼看他,沉了沉声:“孔卿何事要奏?” 通常来说朝中有喜事,朝会照常举行,但朝臣心照不宣是不会上奏本的,除非十万火急,危机朝堂江山的事儿,不然都会暂且往后压一日。 毕竟喜上眉梢的时候,谁也不愿意去败天子兴致,做那个破坏气氛的没眼力见的。 很显然,孔承开作为肃国公府这一代的接班人在朝为官几十年,绝对不是个不长眼的东西。 孙符刚准备下去接他的奏本,他洪亮的声音便自殿下传来:“臣要参司隶令永嘉公主结党营私,勾结朝臣,左右外阜事。” 此言一出,昭宁帝面色倏尔阴沉,孙符哪里还敢去接他的奏本。 赵盈眉心一动。 薛闲亭也不住的拧眉。 昨日云逸楼中,赵盈与他说起京中近来发生的那些事,他又气又恼,对她更多心疼。 又是截杀,又是频频为朝臣弹劾。 这些人的心竟都不是肉长的吗? 她只有十四岁,本该还是个依偎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孩子。 前些时被人买凶截杀,她行事或许是雷厉风行了些,但那又怎么样? 人家都欺负到她头上去了,难道还要她束手束脚做乖巧温顺的小绵羊才行吗? 这也要上本参奏弹劾她,简直就是蛮不讲理,欺负她朝中无人撑腰罢了! 无非是侍郎府不多立得住,赵承衍帮了她一次,却不会日日上金殿去维护她,宋云嘉白占着个表兄的名头,一点人事儿也不干,话都不替她说一句的。 昭宁帝是心疼她不假,可如今底下儿子们慢慢长大了,他是为君的,有些事就在考量权衡之中,也不至于真为了赵盈把朝中反对的声音杀干净。 说来说去,还不是欺负她一个小孩子。 如今他回京,第一日上朝,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给他见识他们不要脸的一面。 孔承开这算什么?给他爹出头出气来的? 薛闲亭嗤了一声,孔承开还双手捧着奏本举过头顶,略微弯着腰呢,他斜着眼风扫了两眼,音调微沉:“听说肃国公前些时日往司隶院走过一趟,所以孔大人今天上这道折子?” 孔承开就站直起身,横眼过去,上扬的唇角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与讥讽:“世子离京往西北,昨日才回京,却对京中事这样清楚,可见我所参不假!” 他咬重了最后几个字,昭宁帝这才算是听明白了。 他目光往殿下扫去,从赵盈的面上淡淡扫过。 小姑娘面不改色,处变不惊,仿佛孔承开所弹劾之人不是她一样。 她的确够镇定。 昭宁帝点了点御案,打断二人的对峙:“孔卿的意思,永嘉勾结的就是薛卿了?所谓干预外阜事务,你指的是西北一事?” 孔承开果然说是,转而对上昭宁帝时,又恭敬不少:“世子与晋王往赴西北,一则赈灾,安抚民心,二则为彻查赈灾银被劫一事。 然则世子等一行至于西北不足半月,就将此事调查的清清楚楚,八百里加急具折回京,将甘肃巡抚胡为先就地罢官,一路押解进京。 这样的雷厉风行,这般的果决刚毅,竟像是早知此事是坏在胡为先身上的一般。” 他一面说,又不轻不重的从鼻子里挤出个嗤的音调来,斜了眼,拿余光去扫赵盈,待到目光收回来的时候,才扬声继续往下说:“臣起初只是觉得一切都太顺利,顺利到有些蹊跷,却又想,也许的确是世子能干,臣多心了。直到世子回京,昨日臣才得知,原来世子往西北的一路上,都与京中保持联络,飞鸽传书,从未间断过!” 不用说,这飞鸽传书的对象,当然就是他今天弹劾的赵盈了。 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