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。 迅速看了那个神情怯懦的孩子一眼,李钦载问道:“孩子可有取名?” 老妇人叹道:“大名尚未取,因他出生命苦,娘死父未认,娘家几个妇孺也给不了他好日子,饥一顿饱一顿的,当真是命如苦荞,于是家里人皆叫他‘荞儿’。” “荞儿……”李钦载默默念了几遍。 老妇蹲下身子,将荞儿拉到面前,指着李钦载,道:“荞儿,他是你的父亲,去,跪拜。” 荞儿受惊,小小的身躯猛地一颤,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。 老妇人皱眉,沉声道:“在家如何教你的,忘了吗?再穷咱们也要有礼数。” 荞儿怯怯地看着老妇人,见老妇人沉下脸,荞儿害怕了,转身朝李钦载双膝跪拜。 “荞儿拜见父亲大人。” 声音很小,奶声奶气的,有点萌。 李钦载伸出双手要扶起他,刚碰到荞儿的胳膊,荞儿整个人触电般躲开。 显然他并不习惯李钦载的触碰,转身就扑进老妇人的怀里。 老妇人怜惜地揉着他的头发,叹道:“终究有了个归宿,但愿你已苦尽甘来。” 说着老妇人朝李钦载行了个蹲礼,道:“孩子便拜托五少郎了,您是他的父亲,如何管教,老妇不多嘴,只求看在霖奴那苦命孩子的份上,让荞儿的日子不那么苦。” 李钦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。 大户人家自然不缺钱不缺粮,然而荞儿是私生子,无名无分的,在高门大户里很容易受轻视,被慢待。 老妇人的意思是请李钦载尽量保证他的吃穿用度。 李钦载已渐渐接受了现实,生命里太多猝不及防的意外,如果解决不了,便只能选择接受。 任何麻烦祸事都能解决,可荞儿是个活生生的孩子,李钦载如何解决他?难道扔外面不管? “我会好好待他的。”李钦载直视老妇的眼睛,认真地承诺。 老妇从李钦载的眼神里看到了真挚,放心地长叹一口气:“如此,老妇也能对霖奴有个交代了。今日打扰贵府,是老妇之罪,还请国公府各位贵人谅宥,老妇向各位赔罪了。” 说完老妇蹲身一拜,李钦载急忙将她扶起。 老妇再次不舍地摸了摸荞儿的头顶,转身便待离去。 李钦载心头一酸,急忙命吴管家从账房支二十两银饼,打算赠予老妇,改善她和家人的生活。 老妇却坚辞不受。 “今日我若拿了贵府一文钱,荞儿认亲便是名不正言不顺,老妇送他来是认亲,不是卖孩子的!” 抬步正要离开,老妇的衣角却被人死死拽住。 低头望去,荞儿一脸惶急:“阿婆,不要丢下荞儿!” 老妇叹气,蹲下来柔声道:“荞儿,这里才是你的家,你的父亲,你的祖父,都在这里,他们才是你真正的亲人。” 荞儿很小,还不懂道理,只是流着泪摇头:“不!” “荞儿,临来时阿婆如何教你的?不识道理礼数,如何被高门大户所容!不许任性!”老妇的表情已有些严厉了。 荞儿仍死死拽着她的衣角不松手,哇哇大哭起来。 老妇眼泪也止不住地流,在场的人皆红了眼眶。 李钦载深吸了口气,挤出一丝笑容,蹲在荞儿面前,轻声道:“荞儿,知道我是谁吗?” 荞儿抽噎道:“你是父亲大人。” 不着痕迹地将荞儿的身子转过来,让他面对自己,李钦载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,眨眼道:“父亲大人给你变个戏法,好不好?” 荞儿没吱声儿,仍在流泪。 一枚铜钱在李钦载的掌心,掌心一握,再摊开,铜钱神奇般消失。 荞儿毕竟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孩子,他的注意力和悲喜都只是短暂的。 见李钦载戏法神奇,荞儿果然停住了哭泣,好奇地睁大了眼。注意力已完全被李钦载吸引。 李钦载又将手掌一翻,铜钱再次出现在他掌心。 荞儿愈发惊奇,凑近了仔细查看李钦载的手掌。 李钦载含笑任他查看,抬眼朝老妇人飞快一瞥。 老妇人会意,背对着荞儿,无声地朝他一礼,然后转身走出了李府。 出了李府大门,融入潮水般的人流中,老妇人这才控制不住,蹲在地上掩面大哭起来。 李府前院内,李钦载仍乐此不疲地跟荞儿玩着戏法。 看着荞儿的注意力仍在他手掌的铜钱上,李钦载也笑了。 孩子太小,不该太早承担人世间的悲欢离合。 就这样无声的告别,挺好的。 从此,这份责任,该他来背负了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