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抽,你多抽点,我就算啦。” 老头子也不是多大的干部,就是个副科长退休,堪堪比科员高半级。 混了一辈子混成这样算不得多有出息,最后也不过是资历在那里摆着,让他退休的时候能好看些,厂里领导大发慈悲给他弄了个干部身份。 长时间当群众的人,渴望当干部渴望的发疯,好不容易当上干部结果还是退休。 他没地方拿着干部的款儿,城里人拈亲带故总会有干部亲戚,只要是干部,那他就是最低级的一等,谁也比不过。他只能把自己的干部身份往农村劳动人民身上使一使。 什么买菜的时候背个手到菜市场里挑挑拣拣啦。一个月仅有一次去餐馆吃饭的机会,他不能放过,也要带着家里人,对着一桌素菜唤来服务员指点江山。 到了医院里,医生护士他们一家人不能得罪,一般在干部住院区住院的他们也惹不起。犯了干部病的一家人,好不容易看到不如他们干部身份的群众,憋着干部的架子总算能使出来了。 张凤英看个稀奇,她小声跟安安说:“他们这样瞧不起咱们,你说我咋就不生气呢?” 安安比她娘有些文化,想了想说:“可能是思想境界不一样了吧。以前咱们家穷就怕别人在背后说咱们是穷鬼。现在家里环境好了,再有人说这个话,咱们打心眼里也就是把它当做玩笑话听听。” 林回当了兵,站姿挺拔,但在家人面前还是放松的。他乐的摸了摸自己胳膊肘上的补丁,靠在后面的梧桐树上说:“没想到小小的补丁还成了照妖镜,怪不得要忆苦思甜,做人还真不能忘本啊。” 忘本? 这两个字一下刺痛了老头子一家。 老太太可是跟老头子当了一辈子的“群众”,好不容易熬到六十岁有了个“干部家属”的身份,居然让她不要忘本? 他们的儿媳妇知道公公婆婆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提起以前当“群众”时候的事,她自以为刁钻地说:“照妖镜?我看是照穷镜吧。看你们一家在这里愁眉苦脸的,要不是就是捐肾的钱不够花,要不就是有病没钱给医药费。不管是哪一点,你们有什么资格叫我们不要忘本?” 小瑶瑶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,她拍着巴掌“咯咯咯”地笑个不停。 她一笑,让林向阳和张凤英他们也笑出声。 对面的小卢见到她说的话被一群农村人笑话,气的眉毛都要立起来。 林向阳说:“我的确是愁眉苦脸,但也不是因为‘穷’,我家里以前的确很穷,不过现在日子过的好了,犯不上为了钱愁眉苦脸。” 老头子说:“看你家儿子这样的打扮,就算是为了儿子挣个好出路,你也应当跟我好好交个朋友,不应该不识抬举。你们一家还真是粗鲁的乡下人。” 林回手握拳顶在嘴边笑了半天,摆摆手说:“你们一家三口实在有意思,你们多说一会儿,我听着回头学给我二姐听。她最喜欢听神经病说话呢,前些天刚把一对神经病母女送到医院里去,你们要是也想去,回头我跟我二姐说一声就成了。对了,是免费的。” 老太太脸黑的不行,她扶着长椅站起来,指着林回说:“我老伴可是棉花厂的副科长,你还真是没眼光。要是跟我们家处的好一点,结个善缘,等到明年棉花厂招工,说不定还能看情况把你介绍到里面上班。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,鼠目寸光。我看你后不后悔的。” 说不定、看情况? 这就是连介绍到棉花厂上班都还拿不准呗? 就这样还暗示要别人家巴结他们家?真是好大的官威。 张凤英不懂干部等级,她问林回说:“副科长是什么样的官?混了一辈子下来,该不会比你二姐夫还厉害吧?” 林回故意用对方听的到的声音说:“我还真没接触过这么‘大’的官。” 他开口,对面也洋洋得意,一群泥腿子上哪里能接触到城里副科级国家干部呢。 林回酝酿的差不多,看到对面得意不行的嘴脸,勾了勾唇角,故意说:“二姐夫的那位警卫员叫什么名字来着?” 安安嘴巴快,说:“叫小瓜子哥哥。你问他做什么?” 林回说:“我就想问问瓜子哥,到底副科级的国家干部大,还是二姐夫的官大。” “二姐夫?警卫员?”对面的老头子一下坐直身子说:“你们哪里来的这样的亲戚?八竿子打不着还往自己身上搂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说的是真的!我告诉你,本来我看你愁眉苦脸的,还想着要不要帮你一把手,老兄弟啊,你是自己把自己的路走短了啊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