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朝中太平,宫里散了早朝,皇帝往往召几个臣子说说话,剩下时间就呆在御书房。 今日被传进宫的是兵部侍郎常蔚。皇帝开门见山:“中军都督府自己的防卫署,要改造防卫机括,有何不符规矩之处?又不是要撤掉防卫署,你们紧张什么。” 常蔚道:“皇上有所不知,镇国公嘴上说的只是更换机括,可事实上整件事情他由始至终都未曾跟兵部报备,这就不合规矩。虽然臣理解镇国公平调到中军府任都督,开展公务多有不便,须得新官上任三把火,可此事朝廷早就明确规定,他不向兵部报备就是逾矩。还请皇上下旨,命镇国公立即停止这扰乱朝纲的行为。” 皇帝摸了摸胡子,说道:“既然是有过明确规定,那此事便勿须来禀朕,爱卿自去拿着条文与镇国公理论便可。你是六部的能臣,当年能一力平定薛容之乱,朕相信你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还要惊动朕出马。” “皇上……” “皇上。” 常蔚待要再言,太监王奉这时像往常一样奉茶进来,在门坎下看了眼屋里,然后端着托盘上前说道:“皇上,福建知府专程进贡来的武夷茶,请皇上品尝。” 皇帝接茶品了一口,又挥手道:“给常大人也尝尝。” 常蔚咽下满肚子的话,躬身谢恩。 王奉又道:“镇国公世子在宫外求见皇上。” “哦?”皇帝从杯子后头抬起了双眼,“他也来了?” 王奉朝外看了一眼。 “那就再多斟一杯,请镇国公世子也尝尝。” 王奉颌首退去。 常蔚随着他的背影,下意识地也朝门口看去了一眼。 韩陌步入殿中,先自端正行了礼,而后才在皇帝的示意下平身。 皇帝问:“许久没有你的消息了,近来在查什么案子?” 韩陌看了眼旁边的常蔚,而后朗声道:“回禀皇上,臣最近在查兵部主事罗智在大理寺被刺杀等一系列案子。昨天夜里刚好有了点进展,就来向皇上禀报了。” “有什么进展?” “当初袁清死前曾留下一只装着证据的铜箱,不知皇上对此事可还有印象?” 皇帝放了茶,点头道:“有印象。如何?” “昨天夜里,臣在龙泉寺,拿到了袁清留下的这只箱子。”韩陌说到这儿,侧首望着常蔚,“常大人,令部下罗智大人罗大人谋杀袁清这案子,有突破了。恭喜您,罗智虽然确实是凶手,但袁清留下的证据证明,他只是颗棋子罢了,真正的杀人凶手另有其人。” 常蔚目光倏地投了过去:“本官与罗智并无私交,韩世子这句恭喜,不知从何说起?” “即使无私交,罗智也是兵部的人,他与官眷私通,栽赃朝臣,擅自昧下兵部文书,与五城兵马司的官员狼狈为奸,可谓臭名昭著,常大人身为上司,难道不为有这样的下属感到羞愧?难道不用担几分驭下不严的罪责?难道不会引起误会,使人觉得兵部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?如今总算能证明他不过是个可怜的棋子,多少挽回了兵部几分尊严,这难道对兵部来说不是好消息?” 常蔚听得脸色一点点地往下沉了:“韩世子这是什么意思?” 韩陌扬唇:“就是话里的意思。” “怎么说话的?”皇帝在御案后拔声,“常大人是兵部侍郎,你不过是个捕头,注意分寸。” “遵旨。”韩陌俯身,又道:“皇上,臣把那铜箱里的证据带来了,待常大人禀奏完他的事之后,臣还想跟皇上禀报禀报细节。” 皇帝看了眼常蔚,说道:“防卫署的事就按朕方才说的办,常爱卿去忙吧。” “皇上!——” “来人,把福建进贡来的茶叶,赐一罐给常大人。” 皇帝这话放下来,常蔚就是有十个胆子,也不敢再多言了。 出了干清宫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