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惊,只见林召虽然背上有些杖责伤痕,但也只是隐约透了些血来,而那驯马人遍身血污,虽能勉强跪伏,确是伤得重了。 林召刚到堂下,便朝上哐哐叩首,大哭道:“陛下,冤枉!” 主审的典刑寺卿便喝道:“刑犯噤声!” 大胤刑律中规定拷囚有时限,二十日内只许杖一次,林召和驯马人没有落在刑部和典刑寺狱中,而是被朱雀拷去,本就?不合法?典,现如今模样,又?明白昭示,朱雀审问,并不依照律例行事。 有个肃立的谏官当即便有些忍耐不住,若不是皇帝不在台前,怕是要立时?上谏言。 他同僚连忙拉住了人,以眼神示意今日不可扰了公审,就?算行谏,也要等到来日早朝上去。 落薇瞥了宋澜一眼,见他神色如常,丝毫不觉有何不妥。 宋澜未必不知林召轻狂,恐怕不敢妄行此事,但他总要比旁人多想一些,譬如林召从前的诸般行径是否只是为了今日之事作掩护?倘若如此,这便该是个金石一般的人物,恐怕遭了刑讯也无用。 这样想来,还是审问那身份低微、没见过?什么世面的驯马人更方便。 宋澜进资善堂的时日晚了些,因为得了宋泠的看护,也未被资善堂中诸位先生以“违拗律法?”之名责打?过?,是而对于诸位御史、谏官持法典的严苛便没什么感觉。 落薇微不可闻地嗤了一声。 典刑寺卿开始依照律例问起话来,林召便道上场只是近日于射御一道颇有进益,想要抢个彩头好风光些,谁料那马突如其来地发了狂,叫他措手不及。 驯马人便哭诉只是依职上场救人,哪里想到林二公子带着他拔了那把剑,更不知晓那古剑竟然开了刃云云。 这些言语众人已经翻来覆去地听了许多遍,宋澜深觉头疼,有些不耐烦地靠在椅上。 虽说他有意借此机会叫封平侯出些银钱填了亏空,但心中总是对于?谁行刺杀、为何刺杀有十分好奇,皇位犹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,他深知此类事宜今后必定不会少,登基以来公开遇见的第一次,总该严刑重罚,以求威慑。 刑部早已将那驯马人的身世来处查了个底朝天——他是宫中侍卫出身,早年间因犯了错被黜落,幸而于马术颇为熟稔,才没有被直接放出宫,而是贬到了暮春场。 禁宫对于?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语焉不详,据他自己所言,不过?是碎了贵人茶盏这样的小事,如今改朝换代,宫中的人都换了一批,哪里还能证明真伪。 如此情形,若双方皆是平民百姓,总能以同谋大逆论处,然而林召是封平侯嫡子,封平侯又?与玉秋实亲近,稍有不慎便会得罪宰辅,三?司反复商议,实在是不敢随便定?罪。 眼见连公审都要陷入僵局,叶亭宴忽地起了身,自堂前传了一个证人上来。 第31章 流水今日(二) 这?证人原是暮春场的洒扫黄门,约莫只有十七八岁,进门时瑟瑟缩缩、话都说不囫囵,待见台上众人,更是两脚一软,险些直接栽倒。 “小、小人给诸位贵人请安。” 叶亭宴离席过去,亲自扶了他的小臂,示意他直身。 那内监见是他后,大大松了一口?气,结结巴巴地问安:“叶、叶大人。” 叶亭宴温言道:“若水,不必紧张,当日对我说?过的话,如今尽可对诸公言语,圣天?子?坐明堂上,必不使一人冤屈。” 落薇远远地瞧见那边的常照眉头紧锁。 显然,二人一同?调查此案,这?位人证,叶亭宴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。 得了叶亭宴的安抚,那位名叫“若水”的小黄门奇异地平静了下来,再次叩首后,声音便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:“小人若水,原是暮春场中侍马、洒扫之人。” 上首的典刑寺卿道:“人证在暮春场刺杀大案中有何见闻,可细细道来。” 若水连忙应了个“是”,又说:“陛下预备来暮春场行猎,是而提前半月,众人便开始清扫打理,平素常来跑马的贵人近日也少来。小人记得……这半月间,只有林二公子?并几位好友仍旧常来我处,场中射御、打马球,本还想到林间,只是主管不许,给推拒了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