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志宁看着李承乾,心头十分不是滋味,他如何瞧不出近日之事是李承乾的手笔呢,但他能说呢?他能揭穿吗?他能斥责吗?不能。有些东西是明明知道却无法宣之于口的。他只能横梗着胸间门的气闷言道:“多谢殿下关心,臣并无大碍。” 李承乾微微颔首,令医官上前诊脉,得知确实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。 “于先生,近日之事我已全都知晓了。是我不好,我没想到自己一时失言,与百姓略微闲聊了两句就被人传成这样,害得先生至此,全是我的错。 “先生教导我时日不短,此间门用心我是知道的。我明白先生不是流言中传的那般。先生的冤屈我都理解。先生请安心养病,待病好了,我带先生亲自去同众人解释。 “此事是因我而起,便该由我来终结。我是先生的学生,一日为师,终身为师,我自然不会眼看着先生陷入此等困境。不过当务之急先生还是要先把身子养好,我还等着先生为我讲课授业呢。” 俨然一副刚知道此事的无辜模样,于志宁头一回发现这个小学生竟还有这等本事,他张着嘴,万千言语卡在喉头,最终只化为一句:“多谢殿下记挂,叫殿下费心了。” 李承乾笑着说应该的,又劝了几句,神情关切,言语体贴,举止殷勤。待汤药端上来,亲自喂给于志宁,更提出留下来照顾于志宁。 “弟子侍奉先生,乃是应当应分。” 话是这么说,但李承乾跟于志宁是寻常弟子与先生吗?不是啊! 于志宁怎敢,于府众人又怎敢,自是再劝阻,李承乾这才颇为遗憾地表示算了,起身告诉,于夫人亲自送他出府,到得门口,李承乾转身,面带歉意。 “师母,事情发展到这个模样,牵连于府上下非我所愿。这些日子委屈你和师兄们了。我送来的东西除了给先生的药材,还有些吃用之物,希望能解于府燃眉之急。” 于夫人行礼谢恩,又道:“殿下心意臣妇已然明白,抱春娘子与臣妇说的,臣妇都记住了,臣妇知晓郎君在某些方面有些执拗,臣妇会尽己所能劝说他。” “辛苦师母了。劳烦师母好好照顾先生,府中若有何需要,只管派人知会我。”李承乾望向院内,“我也不希望此事继续下去,越闹越大,波及愈广。所以,还望先生能尽快好起来。” 话说的隐晦,于夫人却听明白了。他要的哪里是于志宁好起来,而是于志宁好起来后的表态与配合,让这件事以他设想的方式完美落幕。 于夫人深吸一口气,其实,莫说太子,事情发展到现在,最不愿意继续下去越闹越大的人是他们啊。因而她微微篡紧藏在袖中的双手,下定决心:“郎君平日身子还算康健,待休养几日,很快会好起来的。” 李承乾点点头,眸中透出几分满意之色,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省事。 他转身离去,上得马车,又转道前往看望陆德明与孔颖达,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。从最后一位孔颖达的府上出来,天色已近傍晚。李承乾启程回宫,马车上轻笑着问抱春:“今日多少人看到我的仪架?” “太子仪架何等耀眼,自殿下一出宫门便有人瞧见了。这一路都有百姓跟随,只是知道殿下此行是有要事,恐惊扰了殿下,不曾吵闹不曾呼喊罢了。殿下,现如今全长安城都知你亲自探望位先生。” 李承乾托着腮笑眯眯:“我在几位先生府中做的事也挑拣着让人传出去了吗?” “是,都按照殿下的吩咐悄悄透给百姓了。” 李承乾笑着点头,没再言语。 没多久,全城再次传出言论,都在说太子仁善,宽厚大度,对老师恭谨有加,非但不计前嫌,派遣医官照料,送上珍贵药材,还亲奉汤药,事事叮嘱,言辞关切。太子待先生,可真是一片赤诚之心啊。 身体已然好转些,不必躺在床上,改为半靠在塌上休息的于志宁:??? 说什么他踩着太子成全自己的美名,他成全了吗?成全个屁。这明明是太子踩着他们博得了仁善宽厚之名!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