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邕在席间问起程灵逃难时的见闻,程灵还没有说得太严重,只是说了几句:“一路行来,十室九空,除去天灾,还有盗匪为祸。” 王邕就叹道:“十五年前,先帝请鬼谷传人松泉先生指点江山,松泉先生就曾言道,不出十五年,齐国必然灾祸四起,国祚难继,如今果然应验了。” 席间的云川郡众权贵紧接着就纷纷谈起了这段旧事。 “先帝大怒,当时便命人斩去松泉先生双足,将他囚禁青云台。还道,要他睁大眼睛看好了,大齐将是如何千秋万代。” 有人叹:“先帝到底是去得太早,否则当年若是能听松泉先生所言,及早贬谪临海王,如今也不至于引来这场动乱。” 有人却说:“先帝其实还是听了的,不然临海王怎么会被发配到临海?只是先帝大概也没能想到,临海王到了这偏远封国,不但没有沉寂,反而还在多年后忽然起兵了。” “今年天灾极多,不独是咱们云川郡有,大齐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一些。” “因果循环啊,都是天命!松泉先生真国师是也!” “……” 好家伙,被先帝囚禁的人,你们就这么赞叹。 程灵听着这些人的讨论,除了为他们的言论之大胆而感到震惊,剩下的也是在为权贵们的讨论方向而感到迷惑。 这到底是个什么操作? 现在的情况是家国破败,处处危机,可你们不说救国,反而就一个劲儿地在这里讨论——齐国混乱是命运必然? 当然,也有可能人家办公务的时候是讨论该怎么救国的,只是眼下在这种宴席上,没必要说得那么深入,那么实在罢了。 又或者说,那些东西,他们没必要说给程灵听。 程灵不能够仅凭借宴席上的旁听就断定,说云川郡众权贵都是尸餐素位之人。 但是,一种莫名的荒唐感到底还是在她心中种下了。 程灵自己也不是救世主,或许她也没资格指责别人。她只能说她不在其位,所以她不能谋其政。 她当前所能做的,大概也只是默默积蓄自身力量,以期寻找到更好的家园方向。 萧蛮听了程灵的简略转述,嘴角却是轻轻往上扬了一下,这个笑容是带有讥讽意味的。 他说:“天下乌鸦一般黑,都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!” 话落,他看着程灵,程灵也看着他。 程灵在这个时候确定了,萧蛮大概率就是一个古代愤青。 他为什么会看程灵顺眼?大概程灵行事时,时常会有的大胆举动很能让他共鸣吧。 程灵笑了起来,她见萧蛮虽然还有力气说话,但神色间的疲惫却越来越明显,当即放缓声音道:“时候不早了,萧兄好生歇息,明日我再亲自为你熬药。” 她起身要走,临走时又回身道:“萧兄,虽然同样都是人,但这个世间,不同的人,悲喜都是不相通的。我不后悔拒绝府君,你说的没有错。” 说完这句,她才真正离去。 房间内,箫蛮微微阖上双目,口中轻喃,似讽似笑:“不同的人,悲喜都不相通,所以你恨我是吗……母亲,呵……” 程灵从箫蛮房间出来后,转而却又去了后院。她要去看看穆三娘和两个姐姐,一方面是报平安,另一方面也是要交代自己接下来的打算。 就在程灵与穆三娘相见,再次说起郡守府见闻时,郡守府中,其实也有人在谈论她。 散席后,王七郎追着王邕问:“伯父,我程兄的确是击杀了临海王。你之前说的奖赏,到底什么时候给他啊?” 王邕走在前方,一边说道:“没有临海王的头颅,如何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