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为女儿递去纸巾,重重叹气,又道:“宋知,可以主动告诉我你想要。就像周亦婵那样。” 她说:“我无意漠视你,伤害你。” “我真的没有告诉过你吗?” 宋知目露嘲讽,冷冷地质问,“妈妈那次是怎么对我的,都忘记了吗?” 她没有展开说是哪一次,宋语默却立刻回想起来。 那是宋知刚上初中的时候。 彼时?,为了拉进和妈妈的距离,她还会主动跟其诉说心事。宋知会与妈妈分享,自己来初潮的窘迫与奇妙;会告诉她,有男孩子给自己写情书;亦会诉说朋友写给自己绝交书,却被老师发现当众朗读…… 都是少女最青涩的心事,她毫无保留的与妈妈分享。 可是一个学期后,宋知在妈妈的新作里,看到了她所诉说的全部。事无巨细,宋语默甚至连她提及的那些姓名都没有更改。当时?,她主动引领关?心的一幕幕,也都被一一照搬进了她的书里。 原来这就是妈妈终于愿意倾听的原因。她在书写校园相关?作品,她需要那些素材,仅此而已。 宋知表达爱意的分享欲,最后都成了妈妈的书写工具。 那天,她们大吵一架,从此与母亲离心。 经由宋知提醒,宋语默才恍觉,的确是说过的。 好像正是那次之后,她开始沉默、疏冷。她以为这是小?孩经历青春期的正常,以为是小孩长大后的必然,却原来,是她受伤的表现。 仿佛一直所奉信的真理被打破,宋语默骤感心乱。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?自己竟疏忽至此吗?她从不知,自己竟会让女儿这样痛心入骨。 看着宋知伤心欲绝的模样,宋语默几度张口,却几度又止。 而宋语默的辩无?可辩,却更加刺激拉扯着宋知的心。 妈妈什么都不解释,就是默认了她的偏心,她的冷漠。 她终于泪流满面,放肆宣泄: “你一面漠视我,却又一面像现在这样,把我和你所分享的全部都功利地写进你的书里。你对我所有的‘好’,都只是因为你想从我这里收集写作素材。结果你居然还反过来质问我,怎么能说出‘工具’这样的词语。” “为什么?因为你本来就是,只把我当做可有可无的一个工具而已!” “不是这样的!” 大概是这个指控过于严重,宋语默不愿承认自己竟是那样冷情的一个人。 她急急地解释:“那时?,将你写进我的书里,并不是故意要把你当工具。我只是,不由自主。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不喜欢,甚至,到厌恶的程度。” 利用身边的素材,那几乎是写作者的一种本能。 宋语默的确,无?法控制,亦无法保证什么。 “呵。” 潸然的宋知,忽而哂笑一声,似痛到极点怒到极点:“真是好一个,‘不由自主’!” 她抬手用力将泪擦掉,“不由自主。原来,你利用我,你自始至终冷漠的原因,居然就是简简单单的‘不由自主’。” 她讥讽地反问:“那妈妈今天也是不由自主了?而今天以后,妈妈又预备再有多少次不由自主?” 宋语默一时张口结舌。 她想说不是这样,但她的确因此,对女儿疏远,对她造成了事实上的伤害。 沉默半晌,宋语默只能再次道歉:“对不起。宋知,妈妈并不是有意。我只是——” “只是什么?” 宋知冷厉地打断她,“难道今天过来找我之前,你没有思考抉择过?难道这么多年?,你真的一丁点都没察觉到过,我对你的期待?” “你明?明?可以选择。你是情绪敏感的作家,你怎么可能真的一无?所知。” 她一针见血地戳破残酷真相,“你只不过是每一次都选择了工作,和你自己。所以妈妈,不要再为你的自私和冷漠寻找借口。” 宋语默彻底哑口无言。 脸色煞白,面露痛苦,她想要说点什么。可这瞬,似乎除了“对不起”三个字,她说什么都像狡辩。 事实?上,连道歉也显得苍白无力。 沉默良久,她试图允诺未来: “妈妈以后——” “不必道歉,也不必说以后。” 宋语默刚要开口,承诺以后会克制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