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余的,包括家人,来源,一概没有记录。 谢知棠站直身子,轻浅地打了个哈欠,慢悠悠地说道:“师兄我是师尊捡回来的。” 青泷歪过脸去,专心聆听。 “师尊说有一年大雪,饿死了很多人。我的父母也许是饿死了,也许是家里没有余粮,就把我扔在田埂上。师尊说,才几个月大的婴孩,冰天雪地里,冻得全身通红,可竟然没哭一声。要不是差点把他绊倒,说不定还真没法被发现。”谢知棠笑着摊摊手,“呐,师兄的身世就是这么平平无奇。” 他伸出手摸了摸青泷的头:“小泷,不管我们是谁,师尊永远是我们的家人。” 春和景明。一阵风吹来,百亩禾苗轻轻摇摆。无形之中似乎有一双苍老的眼睛,正在慈爱地注视着他们。 青泷双手交叉抱拳放在胸口,如雪的脸面向稻田,像是祈祷,又像是回应。 “砰、砰、砰。” 少女的心脏无比自由地跳动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。 这让她突然想起昨晚在马车上,雨声滔天,地上溅起一朵朵晶莹水花。她贴在宽阔的胸膛,听到一个比雨声还要响亮急促的声音。 于是,青泷认真地疑惑道:“对了,师兄,昨晚,你的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快,扑通扑通地……快要跳出来一样……” 青泷感觉到放在她头顶的手顿时无比僵硬。 片刻后,又若无其事地揉了揉她的发丝。 一个淡定的声音随之响起:“师妹,心不跳人不就没了吗?” “哦。”青泷眨眨眼睛。不待她再问下一个问题,问情骤然发出一阵剑鸣,而另一把剑亦剑气波动。 名剑相遇,既有惺惺相惜之情,又有一较高下之意。 谢知棠拂了拂衣衫上的桃花,问:“想练练吗?” 青泷微微颔首。 清风朗日,少年少女相互鞠躬,然后向后各退一步,一人一剑,衣衫飞扬。 问情出鞘,剑光闪过,青泷双眸一瞬黯淡。 “师妹,论剑当如论道,论道则当论心。” 浓重翻滚的墨色从眼底缓慢褪去,青泷望向谢知棠,见他身姿于春风中颀长挺拔,他微微正色,说道:“莽夫之剑,逞凶凌弱,好勇斗狠,是为末等;侠者之剑,惩恶扬善,快意恩仇,是为中等;君子之剑,守心明性,克己复礼,勉强算得上优等。” 守心明性。 青泷长呼吸。一贯以来,拿起问情剑就意味着生关死劫,浴血搏杀。她自己都没意识到,剑出鞘时,从己身上本能升起的戾气,无形蔓延的杀意。 她将问情剑竖立额前,静静平复心情,感受着春光暖和晒在肩头,听到幼鸟的啼叫,想到生命的新生。 不知过了多久,青泷再睁眼时,眉目明朗。 她微抬起下巴,清声道:“师兄,我出剑了。” 少女脚步轻盈,裙衫飘动。她似踩在每一朵桃花之上,剑法高超。谢知棠不自觉落了下风,不过他的剑法飘逸奇怪,一时之间倒也能陪师妹练上一阵。 剑气带起花瓣纷落如雨,小食铁兽欢快地滚来滚去。 不远处,有两人站在树荫下躲太阳。 燕瑶目不转睛地向前看着,手指绕住颈间的一缕长发。 “谢糖糖一向懒懒散散的,头一次见他这么意气风发。”她笑盈盈道,“真是年少春衫薄,长剑舞落花。” “我看不见,我看不见……”孟昱双手捂住脸,自欺欺人。 燕瑶:“你应该感到开心。” 孟昱移开两根手指,露出眼睛:“为什么?” 跟谢知棠玩的人又不是他。 燕瑶瞥了他一眼:“男人真是笨啊。” 当然是因为,在这个无所谓记不记得住的人间,终于有了谢知棠在意的人。 —— 含光与问情你来我往,剑刃相接之时,而江瑜回到剑林,自然也看到了空无一物的壁画。 她难得有些意外。像个鬼魂野鬼般游荡在这世间的谢知棠,如何改变心意了? 兵家弟子上前行礼:“江圣,如今问情剑已自寻主。还要开启试练之境吗?” 江瑜垂眸,白发如冬日玉石般,冰凉凛冽。 眼前忽然闪过许多人的模样。新弟子兵家剑试时,她曾远远眺望,看到司空曌、徐瞳、衡宁、长桑权、谢知棠,孟昱,秦翟、上官泷…… 这些少年少女的命运,终将会去往何方? “试练之境,三日后启。” —— 试练之境将启的消息很快传遍圣贤院,飞玉笺中“想见农家弟子上官泷”、“求见天下第一凶剑问情”的帖子迅速被刷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:“第一次参加试练之境是什么体验”、“试练之境会死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