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澹云阁的一名婢女。今晚与钟晚晴的偶遇,其实是初五的精心策划。 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,她不得而知,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。 可怜这位钟姑娘,生就一双妙目,与阁主同床共枕,都看不清他的真面目。 快到戈雁山时,钟晚晴才想起来,日前阿绣再三叮嘱,若有了络丝娘的消息,务必与她和桑重商量后再行动。但找了络丝娘这么久,钟晚晴唯恐迟则生变,便写了张条子传给阿绣,自己落在戈雁山顶,放出神识,打探这座山里的动静。 吃过午饭,黄伯宗便来到秋水峰与桑重对弈,输了两局,还没过瘾,又下第三局。 阿绣握着柄纨扇,站在桑重身旁看了一局,发现黄伯宗的棋艺还不如聂小鸾,便没兴致看了,钻进厨房切了几个橙子,装在一个大冰盘里端过来,放在案几上,笑眯眯道:“黄掌门,吃瓣橙子解解渴,看您这一头的汗。” 她不说,黄伯宗还没留意,一摸额头,果然汗津津的,面色赧然,道:“师弟步步紧逼,着实叫人喘不过气。” 桑重道:“我要让你三子,你又不肯。” 黄伯宗道:“我是师兄,又是掌门,只有我让你,哪有你让我的道理?” 阿绣笑道:“你们名门正派,就是规矩多。” 黄伯宗睐她一眼,笑道:“唐姑娘这话说的,好像自己是旁门左道出来的。” 阿绣眨了眨眼,道:“奴是妖呀,比起你们,自然是歪门邪道了。” 黄伯宗道:“听说你与掬月教的月使交情不浅,你们是怎么认识的?” 阿绣不假思索,神情坦荡,道:“那年夏月里,奴在秦淮河游玩,看见她在岸上醉得不省人事,放心不下,便守了她一夜。她酒醒后,夸奴心肠好,就这么认识了。说起来,都是七八年前的事啦,真是岁月不饶人啊。” 黄伯宗挑不出什么毛病,点了点头,道:“这些年里,你就不曾去过掬月教,抑或是她别的住处?” 阿绣欹着桑重的肩,目光闲散地落在棋局上,道:“掬月教一向神秘,奴也不想探究,我们都是约好了在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见面。” 黄伯宗一直觉得她很可疑,见她回答得滴水不漏,神情也没有一丝异样,暗道:这妖孽看着柔弱,其实道行不浅,难怪五师弟都被她蛊惑了。 桑重指间夹着一枚黑子,敲了敲棋枰,微笑道:“师兄,想好了没有?” 黄伯宗回过神,与他目光相对,须臾分开,看着棋局,笑道:“我不过多问唐姑娘几句话,师弟便心疼了,杀了我一大片白子。” 桑重道:“明明是师兄你一心二用,疏于防守了。” 阿绣笑嘻嘻地拈起一瓣橙子,送到桑重唇边。桑重在人前总要装得正经一点,往后让了让,接过来自己吃。 阿绣见他这样,偏要捉弄他,一只手藏在身后,覆上他的背,用力一捏。衣料下的皮肉昨晚被她抓出了血,这一捏钻心的疼,桑重忍住了没出声。 阿绣松开手,拿出一把白玉小锉刀,挫着自己折断的指甲。 桑重眼角觑着,想起这指甲在自己背上折断时,她双眸涣散,泪涟涟的样子,疼也变得酥麻了。 一只青鸟飞到廊下,叽叽喳喳地叫,阿绣知道是钟晚晴的信来了,不动声色地走出去,收了信,见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字:络丝娘或在戈雁山,我去也。 也字的最后一笔高高勾起,透着潇洒,却把阿绣的心勾了起来。 这个消息她如何得知?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?阿绣知道自己担忧的事,钟晚晴从来不会去想,她不在乎,她和霍砂有同一个毛病,无所畏惧。 阿绣在廊下来回踱步,终于拿定主意,一阵风似地进屋,急切道:“桑郎,奴有个朋友难产了,你快过去看看!” 桑重一愣,向黄伯宗投来为难的目光,黄伯宗忙道:“人命关天,师弟你快去罢!” 桑重站起身,拱手道:“多谢师兄体谅,失陪了。” 阿绣福身致歉,拉着桑重脚不沾地出了门,化风而去。 一眨眼,屋里只剩下黄伯宗一个人,他丢下棋子,笑着摇了摇头,自言自语道:“又是找经书,又是演戏,小两口儿倒是忙得很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