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叔有些犹豫,那女子失忆又失明,行动不算方便,加之是小辈中的女子,与一群大老爷们同处一室并不合适吧,虽然接风宴也邀请了大奶奶,可大奶奶是家人,与那女子还是不同的。 可没等他说出顾虑,裴劲广云淡风轻道:“周娘子也算是裴家人的故交了,请她一起来吧。” “是。” 戌时三刻,宴会伊始,众人在丝竹之声中推杯换盏,言笑晏晏。 裴劲广很重视安定侯府的老伙计们,还亲自为坐在最边上的老邵倒了杯酒,“辛苦,辛苦。” 老邵受宠若惊,点头哈腰地接过。 裴衍端坐上首,兴致缺缺地看着沉浸在歌舞中的人们,懒懒捏着秦妧白净的小手,提不起一点儿劲头,不知是厌倦了纸醉金迷的场合,还是心里装着事。 只是偶尔有边境的将士将目光投来时,他都会下意识将秦妧往身边揽,即便人家将士是在向他问好。 可当局者迷,被隐形情丝缠住的秦妧并没意识到他潜藏的占有欲,还舀起青梅酱浅尝了口,酸酸甜甜的很合胃口。 “兄长要吃吗?” “不了,太甜。”裴衍抿口当地的烈酒,视线落回父亲身上,依稀觉得父亲今日特别享受杯觥交错的氛围呢。 秦妧还是拿起一个新的勺子,舀了一勺递过去。 裴衍尝了一口,轻轻推开她的手腕。明显是不喜欢。 对面坐在唐九榆身边的周芝语很是拘谨,她宁愿呆在花丛中松土施肥,也不愿与陌生人交流,“先生,咱们何时离开?” 唐九榆同样恹恹倦倦,但回答她的问话时,眸光炯炯清亮,“过会儿。” “嗯,好。” “如今寻回了家人和孩子,可要随裴相他们回京?” 这是一个左右为难的问题,至少失去记忆的周芝语难以回答,攥了攥素色绉絺裙面,她嗫嚅地问:“先生是在撵我吗?” 唐九榆一愣,随即笑开,到嘴边的“没有”不知怎地就变成了:“看你。” “看我?” “嗯。” 周芝语低头,认真思考起今后的路。 这条路上,多了家人和子嗣,却好像少了……他。 酒过三巡,馔玉酒阑,宾客中大半熏醉,三三两两促膝长谈着,没了开始的拘束。 这里面,大多是裴劲广在总兵府的幕僚,对裴衍之名如雷贯耳,纷纷起身前去敬酒,以表敬仰。 这一幕,不禁令裴劲广感慨万千。 他坐在主位上看向秦妧,衔着酒樽轻轻晃动,“妧儿可知,为父最大的自豪是什么?” 既是询问她这个还不熟悉的儿媳,必与裴衍有关。秦妧柔柔答道:“儿媳愚钝,若是猜错,还请父亲莫要见笑。” “那是自然。” “父亲的自豪,是自己手里那把能击退敌军的寒刀以及才华横溢的子嗣。” 闻言,裴劲广朗笑起来,单凭这句回答,就能察觉出这个儿媳是个慧黠嘴甜之人,可不像外表那般乖软老实。 “为父最大的自豪,就是你的夫君。还记得十二年前,圣上第一次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赞为父,就是因为为父有个聪明绝顶的儿子。” 秦妧淡笑,觑了一眼身侧淡淡然的男子,暗叹他的宠辱不惊。 可她不知,裴衍从懂事起,就被赋予太多期待,以至一言一行都不能出错,这样才符合裴氏长辈们的期待,也渐渐有了高处不胜寒的孤寂。众人皆知裴衍优异,却不知他为此付出了多少。 裴劲广举起酒樽,与长子隔空对饮,随后看向唐九榆那边,“这些年,多亏了唐先生的侠义关照,才让阿湛有机会与母重逢。” 唐九榆颔首,直觉还有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