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朗只记得刀子是那个人带来的,他拿手臂硬生生挡了一记,或许是因为那汹涌燃烧着的怒意,所以神经变得短路了,丝毫没有痛的感觉。 他把刀子抢了过来,然后扎了回去,恶狠狠地,不记得扎了几次。 冬夜里那人穿着羽绒服,每一下扎进去都只发出噗噗的闷响,血无声无息地涌出来,他的、还有对方的,一起染红了冰冷的雪地。 …… 谢朗的愤怒总是这样呈现这样的形态,因为过于压抑而显得平静,可却像是风暴的中心一样酝酿着可怕而危险的旋涡。 那已经不仅仅是愤怒,而更像是恨意,时隔六年之久却仍然存在的恨意。 每到这种时候,黎江也就常常会觉得无法接近谢朗,无法接近那个危险的旋涡。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,正是因为这样的忧虑才会那么恐惧前两天谢朗的失控。 “朗哥……都过去了。” 这一次换他,有点颤抖地说出了“过去”这两个字:“他付出代价了,没事了。” 是的,虽然没有被捅死,但是也真的受了重伤,而且还因为先猥/亵的事实和谢家的压力而没办法追究任何责任。 “肮脏。” 谢朗一字一顿地说。 谢朗甚至不愿意开口去说出来那件事是什么,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“猥亵”,他只是用“肮脏”来形容。 他那么的恨,刻骨的、咬牙切齿的恨意,甚至远超黎江也自己。 这让黎江也感到揪心,谢朗在意他受到的伤害吧,才会那么恨。 可也有那么一个微小的瞬间,那么冰冷和偏执的恨意,会让他感到有一点点惶恐,惶恐是不是谢朗也在厌恶自己。 肮脏的,是不是也有他。 “朗哥……” 黎江也小心翼翼地看向谢朗,他的脚趾紧张地蜷了起来,但还是很努力地,把身体怯怯地挨了过去。 谢朗还是抱住了他,抱得很紧,赤裸相对。 黎江也感到自己终于悄悄地缓过来一点。 “小也,我觉得恶心——他们对你那样。”谢朗搂着他的腰,那是一个很漫长的停顿:“有欲望。” 那一瞬间黎江也忽然感到心碎,为了谢朗。 他甚至想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,或许是谢朗说那起欲望时的语气,有种无助。 他仿佛终于第一次隐约靠近了谢朗的旋涡一点点。 可是下一秒,就听到谢朗低声在他耳边说:“我们别再提了,那件事。” 谢朗那么低落。 黎江也真希望自己能化为浪花,涌上来,拥抱他。 “朗哥,你好傻。” 他又喃喃地说了一遍。 第13章 《黎衍成》 清晨,黎江也赤裸着跳芭蕾。 他半阖眼睛,踮起足尖、张开双臂旋转一圈,然后将右腿向后抬高伸直,身体呈90度的漂亮直角,再以单脚点地起跳,轻盈得像鸟儿披着云霞飞向天空。 谢朗坐在床边看得专注,甚至专注得近乎有些拘谨。 裸舞时的黎江也没有一丝羞怯,他整个人对着朝日打了开来,让那漂亮的肩背、细窄的腰腹、还有笔直的腿,每一寸白皙的躯体都被灿金色的光照拂着,像是在沐浴圣光。 谢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黎江也的脚趾,芭蕾的许多舞步时常叫他有些紧张—— 只有足尖那么尖尖的一点承重,却要整个人都从地面挺拔而起,这美感中甚至带着某种严酷。 但黎江也停下动作时,却又看起来那么舒展,他因为清晨的舞蹈而显得满足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