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说是会拆迁,黎妈妈成天就盼着这个事,但又始终没个动静。 老房子了,没装电梯,楼道里的墙壁都已经长满了霉斑。 黎江也只是觉得谢朗穿着得体,左手右手都提着昂贵人参的样子,和这里真的很格格不入。 黎妈妈见到谢朗果然开心坏了,一边张罗水果瓜子,一边故意埋怨黎江也怎么没提前和她说一声,家里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。 黎江也习惯了他妈妈说话的方式,倒也不争辩什么,径自在家里换了件高中时候的旧tee,然后踩着个凳子检查热水器去了。 “小朗啊,你看看你,从小到大都这么一表人才的,这长相、这身高,真是没得挑——找对象了吗?” 黎妈妈看谢朗是怎么看怎么顺眼,一刻都见不得他嘴巴停下,这会又递了个橘子过去:“来再吃一个。” “谢谢阿姨。”谢朗站得很板正,但接橘子的时候会微微弯下腰,对黎妈妈的每个问题都回答得很认真:“没有,我没有找。” “这么好的家庭条件、这么俊的长相,怎么不赶紧找一个啊。”黎妈妈啧啧地发出可惜的声音:“哎小也,你说说,现在这年轻人是真的不在这方面上心啊,还有你哥,你哥也是一个样,在美国成天就专心搞他的音乐,成绩是有了、奖学金也拿了,但别的什么也不想,也是让人干着急啊。” 她嘴里看似是埋怨着,但是话里透出的那股自豪实在是遮掩不住。 黎江也平淡地笑了一下,习以为常地接了句:“一般人哥也看不上啊,妈,递我下抹布。” “那也是。”黎妈妈话在兴头上,没听到黎江也后半句就继续道:“说起来,这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就是不一般,你看你哥和小朗这关系多铁,你哥出国了小朗都还知道惦记着我,去年我摔伤了腿,还是小朗——” “……妈。” 黎江也的鼻尖不小心蹭到了热水器里的灰,被灰尘呛到的那瞬间,苦闷也随之浮了上来。 是的,这也是每一次妈妈都会念叨的事。 去年妈妈下楼时不小心摔伤了腿,把他给吓坏了,是他找谢朗开车送到医院、是他找谢朗托关系找了主任大夫、是他和谢朗一块在医院陪护到凌晨。 黎衍成和国内有十三个小时时差,等一切都安顿下来之后,才看到消息打电话过来,和谢朗认真叮嘱了一句:“帮我多照顾照顾我妈。” 其实大哥没错,妈妈大概也没错。 妈妈只是想夸谢朗,因为就连身家无比显赫的谢家公子都是大哥的知交好友这件事,本身就已经值得炫耀,所以这都是心心念念、每次都要提的: 看啊,你大哥和谢朗关系多好啊。 而他,跑前跑后的他,正在修理热水器的他,如同隐形。 生活中这些细微的刺,黎江也从来都知道,没办法每一根都去深究。 可是只有关于谢朗的那一根,每一次、每一次都会刺痛他—— 在他妈心里,谢朗千般好、万般好,但这一切的好,都只是因为大哥的情分。 这根刺就扎在他胸口,他说不出话来。 或许是因为在他心底,他知道那是他最怕的事、最见不得人也问不出口的恐惧。 “怎么啦?”被打断的黎妈妈顿住了话头,问道:“这热水器是出了什么毛病,怎么三天两头的打不着火呢?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