懂了,探了一声气:“都是武功起家的功勋之后,如今竟这么不能了么?” 黛玉想起今天看到的有点像贾珍的人,情不自禁地跟着摇了摇头,她什么都看不懂,但跟馥环最后那些干脆利落的动作比起来,前面那些人,是太难看了些。哪怕馥环狼狈地抱着那匹野马的脖子狂奔的时候,都比那些人从容百倍。的确,姐姐接受过专业的训练,但今天在场的那些子弟们,又何尝不是家里寄予厚望精心培养的?都说一代不如一代,但真论起来,都是一般的出身,谁又比谁天赋高呢?还不都是一日一日苦练出来的。 林徹今日只需当半天的值,到了午时就回来了,先来了趟畅意居:“馥姐今日好生威风!得亏我今儿个没去,不然不丢脸丢死。” 几栀见了外男,也没躲闪,落落大方地问了声林二爷好。林徹见她不躲闪,自己若是避讳,倒显得刻意了,因此也正儿八经地同她见了礼:“这必是钱姑娘了,我在外头事情忙,也没去春绿园拜访过,不知钱姑娘住得习惯吗?” “一切都好,那日兵荒马乱的,幸得林二爷惦记,将我们接过来,祖父说,等二爷得了闲,定要请二爷喝酒。”几栀笑着道,“馥姐的伤已经处理好了,我也要回去了,我妈妈等我吃饭呢。”说着又福了福身子,带着小茴香走了。 林徹笑了笑:“这丫头不简单,馥姐想同她合伙开医馆,兴许真能赚一笔。”宋氏已经回自己院子里了,现在畅意居里就他们兄妹三个,他自然说话更轻松随意些,“今天那匹马好看吗?” 馥环回答他:“好看。” 林徹迅速地看了一眼黛玉:“今天马兖他们兄弟也在。” 黛玉笑着捂着嘴拍了林徹一下:“姐姐手受伤了,我替她打你一下。”但还是没耐住心里的好奇,“我没见过那位马公子,要是他今天下场跑圈了,那他可能不太好。” “他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,就是不会骑马也算不得丢人,陪太子殿下去的,要丢人也是他弟弟丢人。不过今儿个馥姐把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,马亭丢人也丢不到哪里去。”林徹道,“我在文华阁都听到了,消息传得也快。前面听说太子脸上笑都快挂不住了,那些子弟里有不少还担着武职呢,太子看一个人下场,就回头让人把他祖父、父亲的名儿、他自己的官职都报出来,我估计这次回来,又要算一笔账了。” 黛玉奇道:“那那些袭祖爵 的、花了钱买的官的,就这么丢了官不成?” “你以为什么是官?”林徹舒舒服服地在贵妃榻上躺下来,舒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脊背,“就是得了个去露个面,不高兴了就不去当值,每个月拿几十两的俸禄,被别人奉承着叫一声大人,求你帮着办几件事么?一个七品知县管着全县几千几万人的生计,一个守城的武将管着全城人的性命。你还小,不知道,当官不是没坏心眼、不会去主动害人就足够的,没能力的人也不配去掌管别人的生死同生活。”他指着屋外坐在台阶上说笑的小丫头道,“日子过不下去了,卖儿卖女的都有,来咱们这样的人家做丫头已经是好的了,你知道再差一点的,会卖到什么地方吗?都是爹生娘养的,天灾不可避,人祸还是少出点好。” 黛玉眨着眼睛看着他。 “就像今天,你猜馥姐为何要不顾危险地驯服那匹野马?她怕西藏土司看轻了朝廷,若是传到别处去,那些本就不安分的属国觉得朝廷好欺,战事再起怎么办?大哥这样的武将自然是要上战场的,他手底下的那些士兵谁家里又没有父母妻子呢?边关的平民百姓又做错了什么,要受离乱之苦?”林徹叹道,“你不知道上位者一句话能改变多少人的命的,兴亡盛衰,本就是一点一滴积汇而成,他们没本事,被撤了职,挨了罚,你觉得他们可怜,谁可怜在他们手底下痛苦求生的小人物呢?” 馥环道:“好好的,怎么就招来你说了这么一大通,妹妹还小呢,你同她说这些个干什么。” “三伯父是前科探花,出了名的廉洁公正,我让妹妹知道她父亲是个多了不起的人,这都不行么?”林徹笑着讨饶,“不过馥姐今天这风头是出了,麻烦事儿可不少,我觉得穆典诚是又忘了当年被我骂得背过去的样子了,又开始放厥词,可恨我如今忙得昏头,没空去替姐姐出气。” 黛玉气道:“有他们什么事啊,怎么又出来搅和。”她想用一些更尖锐的词句来形容穆典诚这样的货色,但又怕脏了自己的舌头,只能暗暗憋气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