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安。但刘遇说的也对,忠顺王这一次,怪聪明的。若是赶尽杀绝了,其他兄弟们难免要多心,万一真觉得自己也没了活路,拼个鱼死网破,也是难办,将来史书上记他,这一出也不好听。可他这样聪明,韬光养晦个几年,又是个祸害。 皇帝苦笑着想:“父子亲缘果真骗不得人,朕一生最恨父皇猜忌多疑,偏朕这一点,最是像他。但倘若朕能活到父皇那样的年纪,又何必瞻前顾后,思虑如斯?孰湖到底年幼,朕若是去了,他前狼后虎,该如何保全自己!”又深恨后宫那些妃嫔为了争宠,想出歪门邪道,拖垮了他的身子。想来想去,竟是连他自己都恨上了——他盛年清闲时也只得刘遇一子,林氏还养得极惊险,怎么登基后,精力、身体都大不如前,反走了子嗣运?他明明该早些察觉,整治后宫的,却因那份不能言说的虚荣心,不愿多想。甚至皇后提了两次,还被他发怒岔开。他当时宁愿活在欺瞒里,也不想承认自己“不行”。却是害人害己,那几个年幼的皇儿,也先天不足,就着药罐子熬日子。? “你日后对你母后更孝顺些。”他叹道,“她这人面冷心善,这么多年了,也不容易。” 刘遇应道:“儿子省得。”他母妃重病时,宫里人情冷暖见识了个遍,别说那些与母妃交好的妃嫔了,就是她宫里受了她恩惠的宫女们都在另拜山头。倒是平时一向冷冷的皇后,待他一切如常。仔细想来,皇后年幼时即入忠平王府,一路从王妃做到皇后,竟是连对下人都没下过狠手的。太后一向不喜她,既说她终日丧着脸,不 讨喜,又说她懒,不愿治理后宫。但真说起来,太妃们争闹起来,可比皇帝的后宫热闹。 男人有心偏袒的时候,他的妻子又能“管束”谁呢?皇后已经算是十分幸运了,皇帝是个念旧的人,若换了个薄情的丈夫,只怕连皇后的位子都坐不稳。刘遇心想,若是父皇是个薄情的,后宫里来了这么多新人,只怕连我母妃也不记得了。这么一看,他和皇后倒称得上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了。 父子俩正说着话,太监急急忙忙地来报:“陛下,行宫急报,上皇昨夜吐了两次血,太医院右判赵瑜赵大人传书来,说是想用老参,求问陛下的意思。” 上皇虽然身子还算硬朗,但到底这样大的年纪了,经此病故,又得知昔日心腹谋反,气急攻心,一病不起。皇帝着急回宫,把太医留在了行宫守着他,自己带着文武百官起驾了。他自己时常生病,也知道一些医理,上了年纪的人,不能用猛药,否则病不一定治得好,命倒要没了。赵瑜一向谨慎,来问能不能用老参,其实是在问上皇已经不中了,要不要吊着一程,好赶回宫去。 “依儿子看,此事只有皇祖母做的了主。”刘遇见皇帝为难,主动提议,“此地离京也不远了,着人快马加鞭,回宫问一问皇祖母的意思?” 皇帝沉吟道:“也只得如此了。” 从这里回京倒也快,马好的话,半天也能到,只是进了宫、问了太后,再回行宫……怎么着也要两三天,太上皇能撑得住吗?太监不敢质疑,忙连声答“是”。 马车行进了一天,城墙近在眼前,皇帝牵起儿子的手:“走吧,要忙活起来了。” 刘遇敛眉垂目,低低地应了声“是”。 林征带着人守在城门口,一路护送他们进宫。文武百官早听令,随时等候传唤。看着皇帝牵着永宁王的手下了御撵,都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,皇后传诏时并没有避讳,即使惩治了戴权,宫里依然不是密不透风的,家里有关系的多多少少都能听到点风声。更何况,皇帝这么多年也就栽培了刘遇一个,和上皇那时候比,放权也大方得很,但他到底年轻,别的不说,周家和吴家若说他们没期待过,那谁也不能信。平时宫里有人咳嗽一声,外头都要猜上几天呢,何况皇帝偏爱长子,也从没瞒过谁,这些人哪是真看不出来,存着那分幻想罢了。只是如今看来,皇帝连点念想都不打算给别人留了。 屋漏偏逢连夜雨,皇帝才刚喘了两口气,就听到皇后派人来报,太后也病了。 “怎么回事?”太后不是皇帝生母,但皇帝能登基,她也在太上皇那儿吹过不少枕头风,皇帝与她多少还有几分母子情分在,忙过问情况。 “原来一切都好好的,昨天有人来问父皇的病要怎么处理,母后一急,直接晕了过去,太医又是掐人中又是熏药的,好容易醒过来,精神还是恍惚着,一直喊着要追随父皇而去。”皇后不动声色地上着眼药——皇太后知道皇上被行刺了,依然“好好的”,倒是知道了上皇病危,才急火攻心,一病不起。 皇帝也不是听不出来,只是懒得与发妻计较,何况这几日她打理后宫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因此沉吟了一声:“朕去看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