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记得自己托着殷姚的触感。 那是一具轻而软的身体,温热的血被海风一吹凉得很快,股股炽热逐渐变得温凉,抓握不住湍湍流逝的,是殷姚的生命。 失措,恼怒;那一瞬间的惶恐撕烂占据了冷硬如铁的心,他体验到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,和不可思议。 直到听见越遥自嘲一般地说,傻子。 最后一次见到陈楣菱的时候,她声嘶力竭地对他怒吼,诅咒他众叛亲离不得好死,而那天,政成凌在他身上留下了第一处枪伤。 他认为母亲说的没错,他是该众叛亲离,或许会不得好死。这世界上不会有人爱他,不会有人爱这样一个无情无义、不知善恶的人。 现在想想,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越遥在骗他。 早早就预料到那一场既定结局的背叛,或许正是因为,他打从心底就没相信过。 不相信越遥会爱他。 不相信殷姚会爱他。 更不相信有谁会将生命放置在自己之前。总有一天他会死于非命,或早或晚的事罢了。那份物欲被充分满足之后的无趣疲惫,因为殷姚的出现,他逐渐开始觉得新奇而有趣。 一再试探这份感情的底线,最终玩火自焚。 好像真的有些迟了。 政迟忽然觉得伤处疼了起来,他不自觉地咬紧牙关,抑制自己不要露怯,“他到底什么时候醒。” 先前殷姚只是短暂地睁开双眼,赶到的时候,又再度昏睡了过去,重压之下陈韩峰也无所适从,政迟问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,他自己也说不出口,只模糊地解释说,“可能是睡迷糊了,要么就是我听错……这,我也不太好说,可能刚刚太急躁了,您要不等等看,指不定一会儿醒来就恢复正常了呢。” “政先生。”那日本籍的医生轻轻唤到,“方便的话,请您出来一下。” 他沉默地听完医生的描述,虽然内容十分离奇,但他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,也没有出言讯问。 医生有些惊讶他的耐心,还以为正常人听她说完这些,都会觉得她是疯了。 “你继续说。” 她点点头,本分地说下去,“这也只是我的猜测,不一定准确,最好能联系到之前给殷姚看诊的医生。” 顿了顿,她又试探地问,“您想想,他这半年有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?如果有的话……我想,他应该是会去寻求帮助的,毕竟如果我的想法属实,那么按照他现在的肌体反应来看,应该早早就出现明显的症状了,这些症状他不会意识不到,甚至可能已经到了严重影响日常生活的地步。您有头绪吗?无论是否确诊,患者都会感到恐慌,精神状态也会十分不稳定,如果是身边亲近的人,应该很容易察觉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