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书的最后,让我们重新回到开篇的《灼华语》吧。 那是一个温暖明丽的春日,顾煜已经习惯了归隐后成为桃农的生活。莺语啼啭,惊雀震飞,正在庭院中藤椅打盹的他被迷迷糊糊吵醒,睁眼看到顾沅芷在当年移栽过来的桃树下蹦跳着嬉戏,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倒映柔光,举手投足都像极了他爹爹的模样。 沅有芷兮澧有兰,思公子兮未敢言。 这是他给小桃子取的名字。 许是今年天热的缘故,庭中武陵色开得格外绚烂。 于是顾煜铺纸落墨,本想写篇文章赞颂花开妖娆,思绪不知不觉向过往跳转,恍神间萧灼华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。 他想起了很多东西。想起小时候华哥哥领他去街上买糖,想起长大后萧灼华为他在夕阳的昏黄中做羹汤,想起算命人的那句苦命鸳鸯。 雪泥无情,忍销今朝故人骨。孤鸿有心,难寄当年西窗烛。 含泪作完此篇,他抬头看芳菲胜火如烟,忽觉这些年来,桃花开了又谢,这已经是萧灼华离开他的第十个春天。 预告 “正史有载,顾煜乃三代将门之后,性刚正,德谦卑。年方十六,觅得将职,北狄敬畏其神武。为将戎马盖世,封北定侯高位。作辞清丽一绝,有《灼华语》传世。年二十三解印,隐世闲居。精于植桃,善于农务。可谓惊世奇才,万事皆通习。年七十三,卒于武陵山。圣上亲临凭吊,追赠威国公。” “萧氏庶子,名灼华,相传实从公十三年,留有一子。以至此人真伪,太史公亦无从查证。据闻方是时,少不更事,芥蒂仇怨,多有薄待。自其长逝,已而悔之。” ——《谢庭春纪事》 我叫谢庭春,是个史官。 之前朝廷命我编撰名将顾煜的生平,以赞誉良臣,勉励后辈。 这着实是不大好办的事,毕竟顾将军只有年少时壮阔的功绩被朝廷记载下来,二十三岁以后的生活,仅用一个“隐”字概括。 秉烛翻阅泛黄的史料,我激动难耐,熬了个通宵。这是怎样一位勇猛可敬的将军啊,十二从君征,十六觅封侯,二十三功成拂袖,卸甲归林天难留。 匆匆从上京启程,我一路打探,风尘苦旅才摸索到武陵山的桃花村。 晨风吹衣,水漾夏曦,我走得太急,草叶上的朝露便溅了履。我站在田埂向下望,有个农民模样的老人正独自蹲坐在田间,低着鬓发灰白的头,动作迟缓地伸出手,从面前的小木架上揪下一根绿盈盈的黄瓜。 我小心翼翼越过阡陌,来到那老人面前。 “老人家,您可知有个姓顾的将军隐居于此?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