贵人们碾死他们就如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,何苦要凑上去与虎谋皮呢? 太子也好,秦王也罢,一旦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,真能同甘苦共富贵吗?搏一搏不一定是泼天的富贵,还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啊… 人永远要给自己留后路。六娘曾以为自己的后路永远是杨家,如今看来,一切却似乎都摇摇欲坠起来了。 “我才是自己的退路。” 抱着这样的心思,六娘一一试探起了她的情郎们,不求同心同德,只愿同去同归。 身为女子,杨六娘相信,感情之事是有先来后到的,是以她第一个试探的是裴肃。 万春客栈的那三年依旧历历在目,六娘就算再嘴硬,也不得不承认心里有裴肃的位置,与后来居上的荀晋源和观复都不同,他是她最愿意相信,也是最想依靠的人。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,六娘就没打算同裴肃兜圈子,“阿肃,我四哥是不是在为秦王殿下效力?” “大约是的。”并非是裴肃故意答得模棱两可,作为一个只会护镖的镖师,他是真不清楚杨节的考量。 六娘便当裴肃默认了,伸手捧住他的脸颊,一脸严肃地问道:“阿肃,实话告诉我,你是否真心为我四哥…为杨家办事?” “六娘,无论杨家选择哪条路,我都会站在你们身边。”哪怕秦王曾站在自己仇人卢三郎那一边,裴肃也没有一丝迟疑,只要六娘与杨家是一体的,他便永远不会背叛她和她所在乎的一切。 “如此,我知道了。”杨六娘松开了捧住他的手,心知裴肃以为杨家上下只有一个声音,他要追随的也是这个声音。 见六娘眼神闪躲,裴肃还当是自己的冷脸吓到了她,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:“六娘,天塌下来都由我们顶着,别再有顾虑了好吗?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 “嗯…”六娘心知裴肃是个认死理的,如何也不会明白她与四哥的分歧,只好顺了他的意,勉力表现出心无芥蒂的模样。 裴肃从来都很顾着六娘的情绪,却不想自己如今全然会错了意,还将那颗近在咫尺的心越推越远了。 指望不上裴肃,六娘自然地想到了与他同为武人的观复,遂又寻借口试探起了他。 观复是真正实心用事的人,六娘约他相见之时,他恰好查出些明月楼的内幕,恨不得当即报与她听。 “六娘,我查到明月楼内的交易了。”观复不知六娘存了试探他的心思,张口便讲些要命的事。 “什么?”六娘根本没指望观复去追根究底,如今听他查出些了不得的事,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。 观复下意识摸了摸头上那根玉簪,神情自若,极有把握地告诉她:“明月楼内有间暗室,里头藏了不少当朝权贵的把柄,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得清的,什么贪污行贿,什么草菅人命,什么买官卖官……林林总总的,装了足有整面墙。” “啊?你…你是如何得知的?”六娘倒是不怀疑耳朵听错了,她只想知道自己的脑袋是否还长在脖子上。 “这你就别管了,总之我查到的这些,不会有假。”观复当然不会告诉六娘,他为了查清一切答应为福王舞剑,最后扮作人家的侍从才看到了明月楼的真相。 为求观复一舞,福王也是下足了血本,他本是跳出朝中派系之争的人,如今躬身入局进了太子的地盘,也惹来了不少非议,当然这都是后话了。 “也许,你该把这些报与秦王殿下。”六娘缓了缓心神,又把话题引了回来,“这些捕风捉影之事虽不能直击要害,却是入局的极好筹码。” 观复显然对朝堂之事没有什么兴趣,“杨薏,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 “真不明白?”六娘还有试探。 “我只知道,这是你想查的事,至于你要把这些事报与谁听,都该由你自己决定。”观复只当六娘不信,又从衣兜里掏出他偷拿的一份案卷,“这个也给你,我不会对你有任何保留。” 六娘接过案卷,终于明白了观复的立场——置身之外。是啊,他本就是来去自由的大侠,何来那许多利益目的? “如此也好。”六娘终于释然了,原来观复只是想把选择的权利留给她。 最后的最后,杨六娘把眼光放在了同为聪明人的荀晋源身上,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关却又极为重要的问题。 “荀元骢…”六娘再三斟酌,还是问出了口,“若是秦王殿下要你作为‘千帆客’为他写街头传唱的赞歌,你待如何?” 尽管大约猜到了杨家有心拉拢秦王一脉,荀晋源还是秉持“君子不党”的原则,答了一句:“荀某不是千帆客,也不会写什么赞歌。” 如此,六娘心中也有了主意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