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” 沈若怜的眼圈开始泛红,眼睛里蓄满了潮意,话里带着鼻音,显是被他的话吓得不轻。 蓦然一声轻叹划过耳畔,沈若怜觉得落在她面上的视线忽然淡了下来,接着,一只骨廓匀亭的手缓缓朝她伸了过来。 沈若怜一愣,怔怔看着那只手靠近,有些不明所以,却也不敢轻举妄动。 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,骨节分明,指甲修剪齐整,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脉络,拇指上还戴着一个镶着蓝宝石的白玉扳指。 很好看的一只手,瘦削却又蕴藏生杀予夺的力量。 那根温凉的、略带薄茧的手指,绕过她的左耳垂,轻轻落在她耳后的肌肤上。 沈若怜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屏住了呼吸,那令人疯狂的触碰几乎让她心脏骤停。 她能感觉到那人的指腹缓慢地在她耳后游移,温凉的触感顺着那里薄而敏感的肌肤沁入身体,而后沿着她疯狂流窜的血液被不断放大至整个全身。 沈若怜胸腔里的情绪翻江倒海一般翻涌,胸膛剧烈起伏着,她紧张到头皮发麻,手指颤抖着紧紧攥住身侧衣摆。 “就是这里。” 男人的指腹还在游移,薄茧刮蹭着耳后嫩肉,冰冷的白玉扳指不时轻碰到她火烧一般的耳垂。 沈若怜觉得他的嗓音听起来分外低沉沙哑,像是去年冬日里她喝过的陈年葡萄酿。 她感觉到自己有些微醺,腿也有些酥,便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了身后的门框上,睁着湿漉漉的眸子,雾气朦胧,似乎下一瞬便能哭出来。 “嘉宁抓伤的就是孤这里。” 男人的语气淡淡的,听不出情绪,然而他话音刚落,下一瞬,一股莫名的情绪陡然冲了上来,沈若怜鼻尖一阵酸楚,眼角忽然沁出两滴温热的眼泪。 停在耳后的手指顿了一下。 沈若怜也愣住了。 她没想哭的,但兴许是情绪太过激烈,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宣泄出去,最后只能化作眼泪流了出来。 她一下慌了神,又尴尬又丢人,猛地吸了吸小鼻尖,下意识攥住袖摆抹眼泪,身子也跟着后退了一步,退到了门槛内。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脚踝高的门槛,这让她莫名觉得安全。 没了耳后那触感,沈若怜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。 她胡乱擦了眼泪,吸了吸鼻子,声音软糯而委屈,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那殿……皇兄现在伤口好了吗?” 她不敢去想他方才的举动到底有没有深意,也不敢看他的眼睛。 问完这句话,她便无措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,渐渐地,心底忽然涌上一股茫然,她不仅看不懂他,也看不懂自己的内心了。 她从前明明那么盼着接近他,可方才他摸她耳后的时候,她居然打内心深处觉得抗拒和恐惧。 许是他方才那模样太过令她感到陌生。 所幸那陌生感并未持续太久,她听到他喉咙里溢出一丝轻笑,温和的声音如涓涓细流,“嘉宁,吓到了?” 沈若怜抬头,见他眼底清明,笑容温和,清隽雅致的模样同往日无甚分别。 她被他这样看着,呆呆地愣了好半天,才找回自己的思绪。 她拨开脑中混沌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原来他方才那样只是为了吓她,好叫她长长记性么?所以他那么多怪异的举动,都是装出来的?! 反应过来的沈若怜忽然觉得好气,有他这样吓人的么?! 她真的快要被他吓死了! 她眼眶红得厉害,喉咙里也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,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,气不过,又瞪了一眼,然后抓住门扇便要关门,再也不想见他了! 若不是不能,她恨不得再抓他一道。 然而还不等她动作,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。 她手上一顿,和晏温两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的方向看去。 只见裴词安身穿一件淡蓝色银纹滚边直裰款款而来,见到太子,方绕过垂花门的脚步一顿,接着几步上前对他躬身行礼。 “殿下?” 沈若怜心里小小松了口气,略带警惕又得意地看向晏温,眼中意思再明显不过。 ——裴小公子来找我玩了,皇兄日理万机,快回宫去吧。 晏温看了眼小姑娘,有些想笑。 他转过身面对裴词安,温声唤了他平身,神色温和道: “既然裴卿来了,孤也该回去了,你陪嘉宁出去散散心。” 说着,他看了沈若怜一眼,又回过头对裴词安叮嘱,“孤的妹妹,近日劳烦裴卿多看顾着些。” 沈若怜在他看过来的时候,又小小地瞪了他一眼,她现在觉得,倒不如趁早嫁出去得了。 裴词安低着头,没看到兄妹两人的互动,他哪敢担得起太子殿下的一声“劳烦”,忙又弓下身子,恭敬回道: “殿下放心,照顾公主殿下实乃臣之荣幸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