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从眼尾滚落,没入鬓发。她在颤抖,看着他,如同一只绝望待宰的羔羊。 她从来没想过,时隔这样久,与他再次见面,竟然是这番情景。 “哭什么?” 付玉宵抬手,轻柔地抚去她眼尾的泪。 这个动作太过温柔,几乎让她神思恍惚,以为自己并不身在兆州付家,而是回到了天门县,那个破落的小县城。 他打量她的容貌,轻啧,“一年多不见,竟是比从前更漂亮了,看来被男人滋润过的女人,就是不一样。” 口中的葡萄味道让她反胃,酸水一阵阵上涌,秦如眉再也忍不住,忽然用力推开他,捂着胸口弯下腰,干呕了几声。 “怎么,秦如眉,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?” 她的反应激怒了付玉宵。 他冷笑一声,眼底勃发的怒意终于爆发,把她拉起来,推到墙角,继而倾身而下,抬手抓住她的脸。 她身姿娇小,玲珑的脸在他掌中,一只手就能彻底握住。 他掐住她的下巴,强迫她看着自己,语气森寒。 “今天看见我的时候,你一定很吃惊,对吗?你是不是在想,为什么我还没有死,为什么我阴魂不散,为什么明明你已经可以和你的男人远走高飞,却再次被我找到?” “秦如眉,一个太子还不够,还要勾搭上我弟弟付容愿,你下不下贱?” 第8章 秦如眉望着他,心神俱震,无力铺天盖地袭来。 半晌,她低声道,“终归是我对你不住,你杀了我吧。” 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。 风中,似乎有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,飘到耳边。 是谁也曾冷冷说过,“你大可以杀了我。” 只不过那时候选择权在她,而她没有这么做。因为她不愿意对一个无辜的人动手。 如今却不同,他带着滔天的恨回来,他有充分的理由。 “杀了你?” 付玉宵仿佛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,“不。我不会杀你,我付玉宵还不至于沦落到对女人动手。” 秦如眉心中萦绕着浓重的怆然,眼中水雾如烟,泪水摇摇欲坠。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,视线落在他的眉眼上,紧接着逐渐下移,像是在描摹他的模样。 她想到了很多事情。 付玉宵接触到她的视线,眸色一沉。“不要用你看姘头的眼神看本侯。” 秦如眉唇瓣一颤,心中紧痛,终究没能说出话。 良久,极轻的声音自她喉间传出。 “沈昼,是你的假名吗?” 直到今天,她才知道他是享誉兆州的淮世侯付玉宵,这样大的权力和地位,好像任何事情在其面前,都可以迎刃而解。 “是。”他不无讥讽道,“就许你用假名,不许别人用?嗯,秦双翎?” 秦双翎。 这个名字实在太过熟悉,从他喉间吐出,便染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低沉暧昧,顷刻间勾起那些久远的记忆,让她心脏震颤,神思恍惚,忍不住想要流泪。 不,并不久远。 只是两年而已,兴许还不到两年。 一切物是人非。 忽然,庭院外传来柳棠意的说笑声与众人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竟是付容愿他们已经从福满楼定好席面,回家来了。 秦如眉当即乱了,颤抖着口不择言,“沈昼,他们回来了,我们不能在这里……” 不能让付容愿他们看见,不能让他们看见付玉宵与她这般纠缠情状,不然她真的会绝望! 相比她的惊慌失措,付玉宵却显得游刃有余,唇含冷笑。除却在听到她唤他“沈昼”的那一刻,他注视着她的神色有一瞬的怔然,但很快,完全被冷漠替代。 他并未退后,反倒朝她走近一步,高大的身影携着清幽竹木香气,彻底覆盖她。 他将她着急的神色尽收眼底,抚上她的脸,喃喃低声道:“怎么了,阿眉,是不是害怕被人发现我们私会?” 男人的声音缱绻而深情,与从前相差无二。 秦如眉恍惚了一瞬,怔怔抬眼,对上他的视线。 她以为会看到与从前一模一样的笑眼,可她却在男人的那双眼睛里,清晰地看见了极为浓重的讥讽,还有浓烈的恨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