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不要让烦恼过夜,当个没心没肺的人,心情不好就约同学出去吃吃喝喝再洗个热水澡,好好睡一觉,第二天就把烦恼忘记啦,你要多交点朋友。”还是她说的。他对她说,会采纳她的建议,所以用幻想给自己制造了很多朋友。 事实上,那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有的行为。在幼时住过的那个鸽子笼里,他会跟自己想象出来的小伙伴一起填数独。高中时,他一边在课堂上发呆,一边在脑中跟自己想象出来的对手下国际象棋。而现在,他放任那一切的发生,很多时候甚至下意识麻痹自己,想象中的那个客体切实存在。没有定理,没有公式可以说服他那是真实可证的,但大多时候,李均意选择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活着。在那个时空中,一切全由他定。这样很奇怪吗?或许应该停止。可幻想是没办法杀死的,除非停止思考。 最常见到的人是神父。他仍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,一身黑袍,眉目含笑,站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。他们偶尔说话,大多时候只是看着对方。 有过那么几次,李均意想要问问对方,为什么选择养育自己,为什么要让自己寄出那封信,为什么要自杀,又为什么留下那些记录……对于这段疑窦重重的关系,他有太多困惑。 可到底还是没问出口,他只是允许这个可怕的幻觉在自己的世界里存在着。 沉溺于这种行为一段时间后,李均意渐渐发现,事情开始有些不对劲。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,他开始觉得,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。 对方仿佛无处不在,去吃饭,去上课,去校外做家教的时候,他总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。 他打电话给谢镇业:“请你不要再找人跟踪我。” 谢震业听完原委后很是莫名其妙:“我找人跟踪你?”顿了下,语气变得有些凝重,“你觉得自己在被人跟踪?到底怎么回事?” 他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谢镇业找了人监视自己,但对方一直否认,听语气对此事也很诧异,并且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和保护,也不知道是不是演的。 后来他甚至问过几次自己的同学,有没有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。得到的回答往往是,没有。李均意能看懂那些人听到问题时看自己目光的含义:你是不是有点被害妄想症?别这么疑神疑鬼的。 是幻觉?是谢镇业找的人?还是自己不知道的存在? 都有可能,但都不确定。 谢震业虽然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笑面虎,可对他一直赔着小心,之前聊过后也消停了一些…… 那会是谁? 找不到答案,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。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,越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反而越在意,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。 多方求证后,李均意仍旧无法找到证据证明真的有人在跟踪自己,他试着把那个一直追着自己不放的人找出来,可什么都找不到。 这很糟糕。李均意甚至开始怀疑,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象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来跟踪自己。 “难道真的是被害妄想?又或者是精神分裂?和那个数学家纳什一样。”他问自己,“或许该去精神科看看脑子。” 李均意潜意识里拒绝相信是自己的问题,他没有去精神科看脑子,只是每天窝在宿舍里看《蜡笔小新》。 他开始有些讨厌出门。只要不出去,就不会出现被人跟踪的感觉。 四月底,芳菲尽,北京的春天不长,当地说这叫春脖子短。 夏天快来临时,易慈打来电话,告诉他六月她会来北京。因为她要来,整个五月,李均意在较为愉悦的心情下渐渐增加了外出活动,找了很多口碑不错的馆子去探店,想着自己先吃一遍确认味道好不好,做初步筛选,等易慈来了再带她去自己觉得不错的店都吃一遍。 偶尔还是会感觉,有人在跟着自己。 次数少了些,但那感觉仍旧如影随形,像一块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,始终黏在生活的某个角落里,很恶心。 感觉最糟糕的那段时间,他时常觉得自己有些精神错乱,坐在教室里上课都要时不时往后看看,往窗外看看,找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。 感觉这样下去会出问题,所以在看到那条有关某地即将迎来蝴蝶大爆发的新闻时,李均意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收拾行李逃课买票离开了。不是走,是逃。 他想短暂离开一下学校,试着摆脱一下那种总觉得自己在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