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陛下……惹哭了? 在宫里侍奉了几十年,自认没什么场面不能应对的老太监,头一次脑中一片空白,正要往殿内迈的那只腿也僵在了半空,不知该进还是该退。 宇文越偏头擦了擦眼泪,哑声道:“我先去沐浴。” 说完,没再看谢让一眼,转头走了出去。 专供圣上沐浴的偏殿内有数个白玉雕刻的浴池,殿内水汽蒸腾。宇文越脱下那身骑射时专用的暗红劲装,将自己泡入水中。 一抬眼,常德忠还守在他身边。 “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宇文越问。 老太监跪在浴池旁,没敢抬头,只低声道:“奴才……不太放心。” “……”宇文越睨他一眼,“怎么,你怕朕一时想不开?” 离开寝宫后,少年便没再露出那副委屈悲伤的神色,这会儿就连说话语气都已经恢复如常。 常德忠偷偷抬眼打量他,总算明白过来。 原来是在演呢。 常德忠放心下来,给他磕了个头:“陛下没与谢大人置气,奴才就放心了。” “谁说朕没与他置气。”宇文越大半个身体都浸入水中,面容被水汽笼着,模糊不清,“朕很生气。” 私自去寻坤君画像,一副为了他好的模样,还反过来要让他冷静。 他怎么敢的? 宇文越气得要命,甚至恨不得当场与那人大吵一架。 可他不能。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,他对谢让的性子最是了解。那人吃软不吃硬,虽然表面看上去温和,实际却很固执。 他认定的事,旁人很难左右。 “不过啊,您也可以稍微听一听谢大人的话。就算不乐意,也要暂时稳住他不是?”常德忠道,“难得谢大人变回从前,您要是再将他惹恼了……” 宇文越忽然打断他:“你说什么?” 常德忠还当他是恼了,忙道:“陛下恕罪,奴才没有指责您的意思……” “不是说这个。”宇文越转过头来,隔着弥漫的水汽,眸光沉沉,“你说他变回从前……是什么意思?” 常德忠:“奴才就是顺口一说……” “让你说就说!” 宇文越自然知道,现在的谢让,行事与先前的帝师全然不同。 过去的帝师谢让倨傲自大,对人从来没什么好脸色,是以所有奴才都很怕他。而现在这个谢让,待人温和有礼,短短半个月,乾清宫的内侍们都对他有所改观。 正因如此,他才会开始犹豫,不知是否该相信谢让那灵魂穿越的说法。 在待人接物上的态度,是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行,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