棺材没有封死,下葬前还需要打开。僧人念经,亲人们就围着墓坑一圈一圈的走,直到僧人停下,这时候可能会有小孩问“妈妈,为什么他要躺在那里”,年轻的母亲一把捂住小孩子的嘴,歉意的对其他人笑笑…… 但是这些都不会出现在王老头的葬礼上,不,他甚至没有葬礼。 他没有亲戚,没有朋友,而葬礼,是为活人而办的。 村民一路跟着警车过来,拿着蒲扇,聚在门前,烈日在他们头顶上。死了三天才被发现,如果不是林山雪的突然造访,可能还要更久,说来凄凉无比,也不过就是今晚饭桌上的下饭小菜,感叹一声,唏嘘一句,轻飘飘的过去。来日再有人路过这幢房子,想起那晚饭桌上的闲谈,侧目一眼,走过去,而后再无人提起。 林山雪平静地接受警察问话,穿着防护服的警察进进出出,不久之后,殡仪馆的人也来了。电话都是她打的,用王老头的手机。 与王老头的交情不深不浅,谈不上难过,更多的是无聊,但警察不让她走,只能靠边站鼓捣手机。警察来叫她去做笔录,她刚好在新注册的账号上上传了一个视频。 逻辑清晰,情绪稳定,有问必答,态度良好,林山雪表现称得上完美,整个流程结束的很快。打扮清爽干练的女警合上记录册,问道:“冒昧的问一下,您是做什么工作的?”歉意一笑,继续说,“因为看见这样的场景……” 林山雪朝室内努努嘴,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正在处理满是虫卵的尸体,“他们是我同事。” “躺着的……也是。” 她自己走回去,夕阳尾随,热浪退去,海风吹来一丝清凉,勾起发丝在空中缠绵。新来的门卫小哥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,看见林山雪过来,抬起眼皮看一眼,又飞快垂下去。窗台上的家庭监控不见踪影,问了才知道,大门口的监控已经修好,自然就不太需要鸡肋的替代物。 一个工作做了那么多年,就不止是工作了,它是生命的一部分。特意买个监控留下,在家也能打开app看看,就好像自己还没有离开,好像自己还有用,更奢侈的,大概是希望不要被遗忘。 现在,王老头和他的监控,都被这个世界扫地出门了。 林山雪五天没有出门,没有和任何人联系。从王老头手机里拿到了完整的监控视频,发到网上,又花钱找了几个营销号,一夜之前网上形势逆转,骂过林山雪的人噤声潜水,声讨大军溃不成军,与此同时,发造谣视频的男人被骂上热搜,几万条评论都在问候他父母,私信更是不堪入目。 林山雪最后一次点开他的账号,他晒出自己的抑郁症诊断报告、割腕的照片,并手写了一封道歉信向网友道歉,只字不提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