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 敬帝挑眉:“既如此,仙师想让他试试吧。” 不知是敬帝实在对钟煜的事情无所谓。 沈怀霜总觉得,敬帝就像决定了一件凶刃应摆放的位置。 这兵武重要,却也棘手、麻烦。 他更喜欢的,好像是别的孩子。 既然他沈怀霜能解决这包袱,他便立马乐意为之。 可当下,沈怀霜顾不上这许多,至于周皇后,此时他也无需在风口上见她,唯恐再生变故。 他又作一揖,拜别了敬帝。 府邸内。 陈叔端着换好的衣物,对沈怀霜道:“殿下未醒,其余一切如常。” 淋雨,受创最怕发热,否则接下来便是病势绵延的几日。 沈怀霜给钟煜用了碗姜汤,等他醒来时,便坐在台阶上入定。 夜风正好。 沈怀霜全副心思都放在入定上,仅留一份心神听着外界动静。 夜风穿堂,敲响了廊上的风铃,“叮叮”两声,脆如清泉流动。 钟煜揉着额头醒来时,正见手腕上被重新包扎好的伤口。绷带绑得整整齐齐,断口干净利落。掌心仅有微疼,伤口处好像被新上了药,滑润润的,如贴着玉。 月移影动,光辉冷冷,天青长衫铺展,落满如玉的光。 此时已近夏日,春日的夜并不冷。 钟煜看了手背一会儿,想起白日皇城一事,在信与不信的刺激下,想了几番说辞,抬眸问道:“你在这里等我?” 他没叫先生,只是用了最寻常的称呼。 沈怀霜回首,眼底泛出清明的光,他起身,不经意道:“你高热未退,需要人守着。” “你饿么?”沈怀霜见钟煜起身,收了膝上的无量剑,问了一声,“我去拿碗粥。” 这一句话落下,钟煜像被卸了全部的力。 他迟钝地停在那里,像没听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,喉头如哽着硬物,他硬着一口气到现在,却是被这一声击溃防备。 钟煜坐在庭院石桌上,吃完那一碗粥,他撑着额,抬眸朝沈怀霜看去。他把注意都放在冷风上,让那一点寒意透进来。 那一碗粥上浮着薄薄的油花,零星嫩黄的炒蛋,入口清淡温和,落下胃就升起了暖意。 白天才沈怀霜他争执过的少年,夜里一反常态的安静。 也或许正是因为这点判若两人,沈怀霜才发觉,眼前这个人心思沉重,少年老成,怎么看都不像只有十七。 在久久凝视中,那双眼睛眼角微润,透出了一丝遮掩得密不透风的脆弱。 钟煜扶着额,双眼深邃,开口声音略带沙哑:“先生,我想知道,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崐仑?”他收了心神,仿佛刚才只那一瞬是两人的错觉。 沈怀霜知道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没有用,只道:“你不是说过,我是修真悟道之人,你也如此。皇城既于你是禁锢,你想走,我为什么不带你去?” 庭院夜风阵阵,桌上槐花擦过少年指尖。 指尖置于桌上微颤了一下。 “先生,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你的弟子。”钟煜脸上神色紧绷,又平淡到极致,“值得令你做到如此么?” 沈怀霜眼底清明,身上薄纱似的拢着光,开口坦然道:“没有不值得。” 钟煜的手指攥了起来,指节紧紧收入掌心。 他端起那盏残羹起身,压着心口即将喷发的情绪,背过身道:“为什么呢。” “我云游许久,不知人间滋味。偶经大赵,认你做学生。”沈怀霜道,“认了就是认了。” 钟煜走到后厨,盯着水盆,凝视着自己的倒影,面容不悲不喜,心底却又在拼命克制住一场海啸。 潮起潮落,涌动许多回,最后通通被他收了回去。 钟煜白日歇了太久,夜间反而睡不着。 他躺回床上,盯着窗柩,翻来覆去地想崐仑的事,皇城的事,还有沈怀霜。 长夜太安静了。 他干脆起身,燃了烛火,坐在窗柩前,翻起了老道给他那本无字书。 钟煜在这书上初窥过符箓,符咒,结印的用法。 他翻了一些要领,却有些不知味,最后盯着书页,问了一句话。 问完,钟煜又“啪”地想把这书合上。 过了会儿,他盯着无字书的封皮,铁着脸,打开了书。 他恍然觉得自己之前做错了事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