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皇帝在紫宸殿上的一番表演,就像是一面神奇的镜子,供臣子们对照审视,每个人感受不同,收获也不同。 忧虑或许是共通的,但轻重不一,反应不同,太子刘旸也一样,下朝之后,满脑子都在刘皇帝那番武帝之说上,因为忧切相关,所以感触极深。 如今的刘皇帝,言随其心,不像过去那般,时不时地还要装模做样一番,言行举止要让人去猜,但也正因为“返璞归真”了,才让人更加积极重视地去猜测揣摩,毕竟那往往反应的是刘皇帝的真实心态与想法。 比起开封那边,紫薇城里的广政殿显然要更加豪华气派一些,格局更大,设施更完善,当然办起公来也更舒服。事实上,在很多中枢臣僚心中,最好是能把西京的设施与东京的环境相结合起来,那才是最舒适的,可惜刘皇帝就是不准。 刘旸在广政殿自然也有自己的办公场所,单独的一座厅堂,回到广政殿后,刘旸便投入到殿议诸事的处置上,刘皇帝安排的,自然是当务之急,不能往后放的,比如殿试的筹备。 这件事并不难办,毕竟这么多年了,早有成例,按部就班即可,只不过张去华是个履新的尚书兼主考,没有经验,很多事情,需要沟通落实,更多的,反而是刘旸在提醒指示。 再加上,时间也比较紧迫,已然三月了,刘皇帝的嘉庆节也要过,回到洛阳后的第一个嘉庆,需要操办一番去去哀伤,个中留出的时间也实在不多。 同时,殿试之后,这批士子的安排也要提前做好准备,以免到时手忙脚乱。现在不比当初了,大汉是一点都不缺做官的人,从中枢到地方,职位虽然成千上万,但几十年下来,已经到满溢状态了。 再加上,今年医、农、工科的录取人数,几乎开历届之先河,如何培养他们、使用他们,还属于探索阶段,也需要商讨。相比之下,武举那边就不用太操心了,只需要做好监察工作便好。 为今科会考之事,刘旸与吕端、张去华等涉及的大臣,商量了近一个时辰,一直到未时,连午饭都错过了,方才商量妥当。 而忙碌的工作,却起到了缓解焦虑的作用,等用完午膳,小憩一会儿醒来,刘旸已然完全恢复到了寻常时候的状态。 仔细想想,刘皇帝在殿上谈及武帝,其用意或许就是在警示群臣,也在警示自己,这可是冷静睿智的表现。何况,刘皇帝若当真对自己有什么看法,那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,还能反抗吗?对于这点,刘旸从未想过,也从不敢想。 想开了,似乎也就寻常了,一如既往,做好自己就行了,这也是刘旸所擅长的,自己吓自己,实在没有必要…… 在刘旸压下疑虑,把心思用在那满案的公文上时,慕容德丰又翩翩然地前来拜见。慕容德丰又升官了,由枢密学士承旨晋为枢密副使,由于他有在漠南、山阳的任职经历,故而分管北方军政事务。三十七岁的慕容德丰,正在逐渐步入人生巅峰,仕途一番风顺。 也没法不顺,出身名门,背靠太子,又有刘皇帝的欣赏,早年还有慕容延钊的点评,都让慕容德丰声名远扬,从来都是旁人瞩目的对象。在朝中,若仅论名声,继承了卫国公爵位的慕容德业都不如这个弟弟。 “日新来了,坐!”就如寻常时候一般,看到慕容德丰,刘旸的态度随和极了,就像老朋友来了一样。 “谢殿下!”慕容德丰则先呈上一份奏章,禀道:“这是本年河西、榆林、山阳、燕山、辽东诸道内外军、团练戍卒调防计划安排,枢密院已然拟定!” 大汉内外军队的戍防调动,早已形成了常例,但几乎每年都在调整,而时间也固定在年初之时,这也是枢密军政中比较重大的一件事,毕竟涉及到军队的调动调整,从来都是敏感的,也往往需要刘皇帝亲自地过目,同意后方可施行。军权,也是少数几项刘皇帝从未下放过的权力。 “陛下看过了吗?”刘旸上了心,接过的同时,问道。 慕容德丰答道:“陛下已然御览过,让殿下也过目,看看有什么问题。” 看起来,连皇帝都没什么意见,他这个太子又能看出什么呢,倘若看出了什么问题,岂不是证明刘皇帝眼睛有问题?虽然刘皇帝眼睛,如今确实有些问题,看得不大清楚了…… 不过,刘旸还是仔仔细细审看了一番,所涉及的,仅是北边道州的戍防安排,尤其是诸边,正是慕容德丰职责范围内的事情。事实上,由枢密院那些行家里手制定的调整计划,都是经过详细论证与缜密规划的,一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