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随刘皇帝而来的,还有几名皇子,刘旸紧跟着,十二子越公刘晗则特地被召在近侧,毕竟是郭威的外孙。 刘晗如今也快二十四岁了,早早地便成亲,娶的是王全斌孙女,在诸皇子中,刘晗出身并不低,母族势力也不小,但是存在感并不强,不过,行事规规矩矩,从没闹出什么幺蛾子。和哥哥们一样,刘晗很早就封爵开府,经历过三年的禁军磨炼后,如今被刘皇帝安排在少府做事。 跨过府门之时,刘皇帝接过一根素带,亲手系在腰间,一路沉默着,径往灵堂。此时的公府之内,早已是人影幢幢,忙碌一片,灵堂里外都是前来吊唁的贵族及官僚,哀乐凄凉,僧道的颂唱声不断。 此时在府内操持的,乃是郭威次子郭信,见到刘皇帝与宁妃、太子诸人联袂而来,顾不得悲伤了,慌忙带着人迎驾。 郭威一共三子,长子郭侗官做得最大,当然,因为榆林之乱,被夺了布政使职,如今还在回京途中。郭仪正年轻,也是看起来最有资质的一位,正随魏王刘旻在安西打拼。 老二郭信,普普通通,当然,官也做得不低,时任京畿道参政,也是一道高官。不过,郭信虽然普通,但在郭威去世的当下,却普通不起来了,很多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别有意味。 近水楼台,侍孝送终,郭信比起他的两个兄弟,似乎已经占据了天然的优势。郭家三子,嫡庶之别,并不明显,因为他们的母亲先后成为郭威的正妻。 正常情况下,郭侗是袭爵的不二人选,先发优势太强了,但没办法,一个榆林叛乱,所有的优势都化为乌有,能脱罪免责尚且不易,何况在邢国公爵的继承这种大事上。 当然,这一切,还得看刘皇帝的态度,但几乎没有人认为,受榆林叛乱影响的郭侗,在刘皇帝这里还有好印象。 在所有人既敬且畏的目光下,刘皇帝若无所觉,矗立灵堂,强大的气场,让场面安静极了,除了哀乐与诵经声,不敢有任何杂声。 刘皇帝静静地看着郭威的灵牌,思绪飘飞,目光迷离乃至浑浊,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,仿佛在同大概已经抵达奈何桥的郭威沟通着什么。 良久,刘皇帝接过三炷香,以帝王之尊,郑重地拜了拜,交由喦脱插上香炉。礼毕,环视四周,刘皇帝也发现了,他的到来,让灵堂内外的气氛变得压抑且诡异,哀伤的氛围似乎都被冲淡不少,心中叹息一声,便欲离去。 “节哀!”刘皇帝并未和郭信多说什么,但简短两个字,再加上拍肩膀的动作,却也让郭信感激涕零。 “刘晗!”临走前,刘皇帝又唤道。 “臣在!”刘晗已然换上了一身孝服。 刘皇帝对此显得很满意,尽量温和道:“你留在公府,替邢公守灵!” “是!”刘晗自然不可能有异议。 郭宁妃哀思极深,不愿回宫,要留在府内,送亡父最后一程,刘皇帝也不勉强,同意了,说了句注意身体,也就回宫去了。 刘皇帝的逗留虽然短暂,但影响却是不小,这些年,死了那么多功勋故旧、柱国大臣,但如此哀荣,能得刘皇帝亲自过府吊祭的,实在凤毛麟角。 就是魏仁溥这些人离开,也只是嘴上发表一些哀思,至多让太子或选派一名皇子吊唁一下,也就罢了。 可见,郭威在刘皇帝的心目中,地位是明显不同的,或许有翁婿关系在里面,但绝对存有其他因素。当然,要说刘皇帝与郭威之间有多么深厚的情谊,那就是讲笑了,以刘皇帝如今的心性,做什么事,也都有特殊意义。 而这个躬亲吊唁的举动,在外人的解读看来,那就是他对郭家依旧看重,郭威虽死,仍旧是大汉的顶级权贵,并且,勋贵之中,也分尊卑高下,郭家显然就是那最尊崇的一批。 郭威死了,这对朝廷而言,仍旧是一件大事,哪怕这些年内外上下都习惯了老贵凋零,哪怕郭威本身对朝廷的影响,早就削弱到极点了。 但是,人活着,关注的目光并不多,甚至一度被人遗忘,一旦辞世,那就是举世瞩目。一些老臣勋贵,都纷纷前来祭拜,冲着郭威的身份影响,也为基本的人情往来。 赵匡胤兄弟自然也在列,从众随流,离开之际,兄弟俩漫步在冬日的街头。赵匡胤也是年近六旬的人了,这几年也老得极快,由于常年酗酒的原因,身体也日渐不支,因此,此时赵匡胤脸上,也带着少许的病态。 “邢公也走了呀……”赵匡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