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疑异,还是这份奏章上书写的那一个个名字,以及他们的身份与代表的意义。二十人,足有十八人都是朝中的勋贵子弟,其中刘皇帝有印象的,便有十人。 这样的比例,让人心惊让人忧,然而仔细审之,却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。大汉的贵族们,对于子孙们的培养绝对是重视的,他们也有充足的能力与资源去培养他们,这还是帝国初期,哪怕以最严苛、最公允的条件办法去选拔,最终冒头的也会是这些人。 也正是看得明白,想得明白,刘皇帝这心中才难免有些郁闷,这武举选士,朝廷恩典,最终得享其惠的还是贵族们。这比起文举录士,阶级固化,更要严重,同刘皇帝所期望的情况,有所差距。 他开武举,除了给朝廷选拔后备人才之外,也存着给更多普通庶族官兵一个可靠的、可期望的上升渠道。但结果显然,一般的官兵,还真竞争不过那些上层军功子弟。 “这份名单,不做更改,就照此颁榜吧!”刘皇帝叹了口气,御笔一批,冲张雍吩咐道。 “是!”见刘皇帝脸色由阴转晴,张雍也本能般地松了口气。 刘皇帝同意这份名单,算不得妥协,既然认可其公正性,那就得认可这份名单,否则岂不是自打其脸。 当然,凭借他刘皇帝的威望,绝对可以对名单做些改变,划掉一些贵族子弟,增加一些庶族军官,但是,这又何尝不是失其公允。 面对有些膨胀的军功贵族阶层,刘皇帝确实有打压限制的想法,但这也是要讲方式方法的,至少吃相不要太难看,意图不要太明显,要维持基本的体面,即便不能让人心服,也要保证面服。 “杨延朗……”刘皇帝嘀咕了一句,嘴角扬起一道弧度,夸赞道:“将门出虎子,杨业生得另一个好儿子啊!” 杨延朗,便是经考官团体共同推出的今科武举状元,或许这也是刘皇帝承认这份名单的因素之一。 这杨延朗,乃是杨业的二子,比起其兄杨延昭,没有那么地受瞩目,也不像杨延昭那般年纪就随着杨业从军作战,转战千里,操练磨砺。 但是,作为贵族子弟,可不缺少成长的佐料,也不缺少锻炼的机会,再加上杨家教育森严,其出才的几率自然不低。 而杨延朗似乎也同样继承了杨业的资质,过去没有太大的名气,但在此番武举中,一鸣惊人,出类拔萃,各项考核,力压其他贵族子弟以及军中精英。 “一场武举,最终的结果,更像是一场军官选拔,似乎有些失其初衷了!”刘皇帝起身在殿中踱步,脚下柔软的地毯让他感觉有些飘,想了想,意有所指地说道。 对于刘皇帝的心思,张雍多少是有些窥探的,闻言,思吟了下,拱手道:“陛下,军队选材,终究不比文举,对应考人员,要求更高,所经考验也更加全面,更切实际,非凡夫俗勇所能通过。 所录武进士,今后都将是大汉的将校,需要统驭官兵,戍边作战,职责重大,自当严选。臣以为,所谓武举,本当为选拔后起军官,充实军队基础,不违初衷!” 听其言,刘皇帝笑了笑,这张雍,左顾而言他,刘皇帝暗指的问题在于贵族军官与庶族军官,他却大谈武举的意义与初衷。 不过,也不得不承认,张雍的话是有道理的。背着手,在殿中徘徊了一会儿,刘皇帝立定脚步,抬指道:“武举考制,仍有待完善之处,此次筹备开考前后,多少有些匆忙,下一次,当力求妥善,避免疏漏!有几点,你记录一下,移文有司!” “请陛下示谕!”张雍当即回桌案落座,提笔恭请道。 刘皇帝道:“其一,今后武举,以两年为期,考试时间,定在每年秋季; 其二,参考人员,从内外诸军中选拔推荐,宿卫、禁军、边军、都军、番兵,下属各军每军定多少名额推荐,着枢密院及兵部研讨; 其三,选拔考生,不论出身资历,以能力表现、功绩勋劳优先,年龄限定三十岁以下,职位营将以下,军中服役任职三年以上; 其四,考试项目,还当进一步明确详细,定出更详尽的考核标准,要有据可查; 其五,录用名额,就照此次,二十取一; 其六,关于所录进士的后续培养事宜、职位安排,拿出一套章程办法,明确条制,此次所取进士,尽快做出计划。另外,未得录取之士,根据考核表现之优良,也当予以一定调整安排! 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