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承祐说道:“你与他,不是素来不合,屡有争端吗?” “私怨岂能大于公义!”李少游平静地说道:“王景长于治事,胆略出众,为陛下办事,向来是一心一意。臣虽不喜其行事作风,但也不能否认其功劳。 论资历、能力,皆能居其位,且其熟悉司事,若以其继之,可保证武德司上下运转,不受影响!” “你都这么说了!”刘承祐扬起手,道:“那就让王景崇典武德司吧!” “不过,朕可不会,就这么轻易地放你逍遥了!”说完,刘承祐嘴角微微翘起,道:“朕给你升爵为寿国公,食邑增三百户,加侍中、太子少傅。另外,朕放你一个月的假,然后去恒州,当真定府尹!” 如今的大汉朝,名爵仍旧有些泛滥,但国公的数量,并不算多。 “谢陛下!”李少游当即拜倒谢恩:“可是,恒州那边,不是成德节度使张使军坐镇吗?” “张彦威已经上表,自请卸职,入东京归养了!”刘承祐淡淡地说。 成德节度使张彦威,中下之才,无治事之干,又寡典军之能。就是这样一个平庸之辈,刘承祐却将成德重镇交与他,一待就是五年多,为何,只因此人听话。 在方镇上,也未有恶行苛政,越矩之举。并且,懂得放权,并不大包大揽,戍边军队长遵枢密政令,民政刑名则尽委与李谷。 不过即便如此,也不可能让其继续待在北边了。当然,张彦威也不是主动上表的,受到了来自皇帝的暗示,也算考验其多年之后,对天子与朝廷的态度是否仍然如一,结果,没有让刘承祐失望。 至于李谷,他主管恒、冀、深、赵四州政事的同时,还负责着整个冀中边军的后勤供应,权力甚大。 此公有宰相之才,没有将之调到中央,却是希望将其政才,用于地方,并且刘承祐有意再加重其身上的担子,以之为河北巡抚。只待河东事毕,针对河北军政事物的整改,也将着手进行的。 “臣并没有为政一方,牧守生民的经验。”李少游又提出一个问题。 “你啊,怎么如此惫懒?”刘承祐当即道:“就职之后,典政治事,依制而行即可,劝课农桑,育化子民,无有戕害即可!” 皇帝都这么说了,李少游只有老老实实地应道:“臣奉诏!” “一路辛苦,回府歇息去吧!” “是,臣告退!” 李少游缓缓退去,步伐都显得有些小心谨慎,刘承祐伫立不动,望着其背影。一直以来,他都有从背后审视臣子的习惯,有的人正面看不出任何破绽,从背影或许能察觉到些许蛛丝马迹。 思及方才对李少游的那番腹心之眼,刘承祐微微一笑,他是皇帝,手擎日月,脚踏乾坤,天下生杀大权操之于手。虽然嘴里常常说着推心置腹,披肝沥胆,但他从不需要对旁人坦明心迹,尤其是,外臣。 对于李少游所请,刘承祐既是感慨,又是意外,这是十分明显的急流勇退,自保之策。不过,这个表兄,所表现出来的器量,还是令刘承祐刮目相看,这样的人,往往忠奸难辨。前一个给刘承祐这种感觉的,是郭威。但,究竟是忠是奸,还得靠时间来检验。 “但愿你我君臣,能够善始善终!”轻轻地吁了一口气,刘承祐感慨着。 “官家,风大了,还是回殿吧!”思虑之间,张德钧小声地建议道。 回殿之时,刘承祐突然问张德钧:“张德钧,李少游有没有给你送过礼啊?” 骤闻此问,张德钧忍不住哆嗦了两下,低眉拱手道:“不敢欺瞒陛下,只有小的养父生辰时,收过一点礼钱,不过,仅是人情往来,别无他意!” “说起来,你跟在朕身边时间也不短了!”刘承祐点着头:“一直以来,也没有什么赏赐,听闻你父,还居南城一旧宅。这样,朕赐你一座宅院,用以奉养老父吧!” “谢陛下!”张德钧有些激动,伏地而拜,语气哽咽。 “你哭什么?”刘承祐低头看着他。 张德钧还真挤出了不少泪花,道:“侍候陛下,是小的前世积福积德,方有此等天幸。陛下如此关怀,让小的心中感激,溢于言表啊!” “起来吧!”拂了下袖,刘承祐先行迈步走去。 在其后,张德钧起身,抹了两把泪,快步跟上。 李少游这边,缓步而出宫室,是背盗冷汗,心生惊悸。通过方才御前应对的情况来看,他越发觉得,自己的请辞是对的,皇帝表弟,是越来越难伺候了,君心难测,要是长久下去,恐难善终。 回到自己的府邸,夜已渐深,李少游未及将歇,吩咐下去,将他郡公府中,所有侍妾都聚集到一起。莺莺燕燕一片,足有三十余人,能被他看中的,美貌、身材、才艺,总有可取之处。 见着这一众美人,服饰华丽,穿金带银,望着他,目光之中都带着少许的炽热。讲真,郡公府后宅中的竞争压力,可比汉宫之中,要大得多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