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其位,谋其政,没多长时间,扈彦珂已然进入了角色,很有一番封疆大吏的气度。长揖,也是郑重应道:“臣必竭诚尽职!” “扈卿谨厚,朕心可安!”刘承祐一副我很放心的样子,但究竟如何想法,旁人却实难得知。 言罢,又看向站在了扈彦珂身边的周晖,以嘱咐代告辞:“周卿,蒲人经乱凋敝,大军撤后,民间恐生动荡,制暴戡乱之重任,便付与你了,担一境之安宁,还望谨慎!” 周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,作为大汉元臣宿将,没什么文化,一向粗莽,但涉及到自身的时候,脑子总归会灵活些,聪明些。若是正常的外放为将,周晖或许不会想太多,但经此次平叛,纵使理解地不够彻底,但总归有些体会。 在刘承祐的目光注视下,周晖抱拳,粗声应道:“陛下可放心还朝,河中就交给臣了。谁敢作乱,臣必使他追悔莫及!” 周晖的语气中,透着点抱怨性质的杀气。对其反应,刘承祐未多置言。 扫了眼周遭,永济东、南两面,已然空荡的大营,刘承祐对扈彦珂道:“深秋气寒,发下令去,营寨拆除之柴木料,可由河中百姓自取,用以家用生火造饭取暖。” 可容十数万人的营栅,当初搭建便耗费了大量的人力,而所用木料,亦是海量。拆除之后,如以官府售卖,只转手给木材商人,都是一笔不小财富,但是,被刘承祐一张嘴,用以惠民了。 虽然有点舍不得,但是扈彦珂还是很恭敬地应下,并且赞道:“陛下仁慈,泽被生民,河中百姓必深感恩德。” 扬了扬手,刘承祐道:“官府亦需管控,不要发生哄抢、斗殴之事。勿使朕惠民之心,成乱民之策!” “是!”扈彦珂表情一肃。 而今,无论任何政策、诏令,刘承祐都会多考虑一番。就此事,别看只是些木材,然若真完全放任百姓自取,必然会起冲突。 交待完毕,刘承祐自等御辇,数万人众心捧月之下,踏上班师之途。 回师之途,要更加从容,若非顾忌劳师动众,刘承祐都想趁着机会再在沿途州县巡察一番风俗民情。但只起了心思,便迅速熄了。自七月十五出征,到而今班师,不过月余的功夫,便将李守贞给平了,不可谓不迅速。 但是,刘承祐离京的日子可也就有些久了。别看时间上,比前次西巡长不了多少,但率军亲征与巡视民情,两件事的性质可大不一样。并且在而今国家的情势之下,他这皇帝,还是不适合离京太久的,东京那边,还是需要他坐镇以稳人心,安天下。 很真实的反应,这叛乱既平,军权在握,君威已树,刘承祐的思想态度,立刻偏向东京朝堂上,那干持重的老臣了。 所幸,大军凯旋,这大汉天下,想来可再太平一段时间了。 …… 回师的军队,基本上以日行五十里的速度,从容东行。沿途所过,正处秋忙时节,刘承祐再度严令,勿扰田亩,有犯者,当触军法处置。这一回,完全令行禁止,诸军上下,无有一兵一卒敢犯事者。 壬寅日(二十五),大军行至渑池,天晚,夜宿。 非战之时,营地建得很随意,没有硬寨固垒,营帐依着渑池城,顺谷水而设,连绵六七里。刘承祐谢绝当地官吏之邀,宿于中营。 营内,距离御帐不算远的一处军帐,锐士拱卫,其间,装饰奢华,陈设精致。这是王峻的帐篷,就冲其距离御帐的距离,便可知,卸凤翔之任转枢密院,他仍旧受宠。至少,表面上是这样的。 此时,一阵洪亮高亢的乐声传扬在帐内外,正是王峻盘坐于行军榻上,双手捧着一个芦笙,专注地吹着。听其曲调,悠扬悦耳,只是透着一丝沉重。 这乐艺,是王峻家传的,其父曾任乐营使,而他本人,善歌,有一副好嗓子。这似乎也是个走错了路的,歌手,平日里有闲暇,他经常叫上一些下属、门客、部曲,听他奏乐唱歌,受彼辈恭维。虽然,他的歌艺本就不错…… 一曲罢,王峻有些意兴阑珊地命亲随收起芦笙,捋着互胡须,淡淡地感慨着:“可惜啊,有佳乐,无歌舞……” “枢密副使,哼哼!”很快,小眯着眼睛,嘴里念叨了一句,他这一路,暗暗念叨了好几遍了,“副”字咬音极重。 “老爷,御帐派人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