遵饶猛地发难,将那空碗用力往她那儿掷来。 他没有控制好方向,碗擦过她的发髻,打散了两缕头发。 遵饶喘气如牛,暴躁道:“好你个易老三,连这种脏水都泼到我身上,那叶汀舟来时浑身都是伤,跟个活死人似的,谁能救的活?” 嵇令颐身躯一抖,将头更低地埋了下去。 她努力控制着哭腔问道:“活死人?易高卓说王上定然能治好殿下并留以自用。” 遵饶破口大骂:“人先过他的地盘,他都治不好,还指望我那几个废物医官?本王看他就是治不好了才丢到靖安城,想把死尸栽赃嫁祸至此。” 嵇令颐几乎要站不住了,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。 她先前在袁问筠那儿没有问到叶汀舟的下落,这才想尽办法进毗城先后接触易高卓和遵饶。 易高卓起初不愿意在供词上写不属于他做的事,其中就有嵇令颐夹杂的有关谋害皇子的事。 一件件逼过去,易高卓只咬定说人在遵饶手上,与他无关。 于是她又来接近遵饶。 “原是如此,那易高卓当真可恨。”她眼眶发红,咬牙道,“那这可怎么办,现在西魏被赵占领,若是挖出了皇子的骸骨,王上岂非背了黑锅?” “早早就将人扫地出门了,天南海北,殿下爱去哪儿去哪儿。” 遵饶嘲讽完,伸手想拽她的头发,可两次都短了一节,直到第三次嵇令颐恍恍惚惚往他手上凑了凑才被抓住。 他扯着她的头发往床边拖:“易高卓将这种只出气不进气的人送过来,本王是傻了才会收人?” 所以……叶汀舟出了西魏和东魏的交界处,拖着那身残躯,以天地为棺? 嵇令颐头疼的厉害,眼前发虚……赵忱临之前说叶汀舟死了,她还以为是气话,原来……原来…… 遵饶将气都撒在她身上,五指收紧扯下好几根头发。 见她因疼痛难忍红了眼睛才蛮横地将她推倒在地上,冷声道:“让丁突骑解决了。” 刘盂朝她看了一眼,应下。 嵇令颐回去时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,刘盂觑了她两眼,她都没什么反应。 “念在你为王上拔了箭,到底还是有几分功劳,会给你一个体面。” 嵇令颐低声道:“谢过先生照拂,妾身这具残体可以挂在三军旗帜前,给易高卓好好瞧一瞧,也算是物尽其用。” 刘盂不说话了。 直到进了屋子,他环视一圈,看到屋内所有喜庆之物都被换下,处处透露出对成亲的厌恶。 他思忖着这秋娘自始自终都对易高卓恨之入骨,倒也说得通。 “先生,我有一事相求。”她突然开口,眼神哀戚,“可否让妾身落叶归根,在自己家中饮毒酒?” 她簌簌落泪:“可让丁突骑绑着我去……只要能再看一眼,求您了。” 刘盂眉纵极深,凝望着她不语。 嵇令颐从枕头下取出两张药方,絮絮道:“前有狼后有虎,望王上龙体安康,平复如故。” 她手指上的水泡起得更明显了,一挤一压疼痛非常,可她大约是自知死期将至,并未在意,只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