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到胡亥这惊惧模样,嬴政心中百感交集,过去的胡亥是很跳脱的,如今的胡亥,却像是变了一个人,再也没有之前的散漫跟活泼,变得十分的谨慎跟破败。 “父皇,儿臣知罪。”胡亥以头抢地,身子伏的很低。 望着胡亥卑微的身影,嬴政沉重的叹息一声。 随即是长久沉默。 “知道罪在何处吗?”嬴政道。 胡亥颤巍巍的点头。 他低声道:“儿臣不敢隐瞒,罪在欲望作祟。” “儿臣之前就已察觉到赵高不对劲,但却不以为然,哪怕嵇恒多次提醒,也并未放在心上,因为这的确算是儿臣故意放任,儿臣心中对大兄其实一直有不满,因而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放纵赵高,然儿臣对父皇绝无任何心思,儿臣所有的心思,都只是想争那储君之位,这次赵高的事,儿臣当真全然不知。” “请父皇明察。” “而且儿臣昨日所说句句属实。” “儿臣前来,的确是受了他人指使,儿臣对此全然不知情。” “儿臣这段时间,一直忙着造纸,想要效仿二哥、三哥等人,为自己谋个爵位,根本没有心思在其他上面,只是儿臣也实在想不到,赵高竟有如此狼子野心,竟敢……” “竟敢妄图加害父皇。” “儿臣惶恐。” 胡亥的声音带着颤音。 他知道。 自己的这番话并无说服力,也实在太过苍白。 但这的确就是他的真实情况。 也没有半句虚假。 “你认为自己比扶苏强?”嬴政冷声道。 胡亥摇头。 他面露苦涩道:“儿臣并无这个想法,只是过去赵高一直怂恿儿臣去争,并一遍又一遍的给儿臣说上位的好处,儿臣当时年少,便为赵高蛊惑,但这几年,跟嵇恒的几番接触,以及对大秦国政有了更多了解后,儿臣早已断了这个念想,也深刻的知晓,儿臣并无大兄那般才能。” “儿臣也承认,有私心作祟。” “认为大兄不过是依仗的嵇恒,只是随着儿臣越发年长,对一些时政了解更多,其实已不敢再有这般心思,故这一年来早就疏远了赵高,也很少再跟赵高亲近,但赵高能有今日之野心,跟儿臣有着脱不开的关系。” “儿臣不敢推卸!” “还有便是父皇对儿臣渐渐不重视了。” “所以儿臣才想去争这储君,想让父皇多加在意一下儿臣。” 胡亥并不敢说谎。 他知晓始皇对事物的洞察能力是很强的。 若自己说谎,始皇一眼便能觉出。 嬴政没有说话。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胡亥,心中已是百感交集。 他能感受得到,胡亥的害怕,也能感受到,胡亥所言为真。 甚至于。 胡亥争储的意图很简单。 并非是为了所谓的争权夺利,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能多重视。 相较其他公子公主,胡亥自幼受到更多偏爱。 因而一切心思全凭喜好。 最终。 一步步滑落至此。 胡亥变成如今这样,他同样脱不开干系。 想到这。 嬴政的心猛烈的悸动了。 因为这次的事,若是真论下来,罪魁祸首,其实是自己。 因为自己废了过去的后宫体系,也间接性的废除了嫡庶制,这让官宦失去了监管,让他们能有机可乘,而胡亥等公子,同样也借此生出了野心,兄弟之间诸般矛盾也油然而生。 即便公子高等人无心权势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