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,姬姨娘便将珠粉友情赠送给一众或熟稔或泛泛之交的贵夫人们,因此,一经上架,短短营业四日,店内货品便被抢购一空,甚至此品还没来得急被宣扬到京城各个角落。等到珍萃阁真的名扬汴京时,已经是一个月后了,此时,绿莺与姬姨娘早就满满赚了一轮。 铺子里经手的银两过多,账目可动手脚处也不少,未免被外人钻了空子,绿莺与姬姨娘商量过后,将新聘的掌柜遣走,把朱粉芳的于掌柜调了过来。如此,朱粉芳便没了管账的,正巧想到秋云家里老娘身子不好,便让她去暂管账目,白日当值,打烊便回家伺候老娘。 秋云欣然,春巧却不干了,她一直觉得姨娘偏心秋云,平时小事她便也忍了,可这次如此大的事,堪称重任,姨娘是不信任她么?怕她偷银两是怎的?她不平衡,晚上饭也吃不下,揉着通红的眼圈跑到绿莺面前,梗着脖子哭啼啼地质问:“姨娘一起教的我们,奴婢也会算账,为何偏偏让秋云姐姐去?奴婢为何就不行?” 绿莺张了张嘴,有些尴尬。她确实更加亲近秋云,况且秋云也比春巧稳当许多,可别的主子能将大实话说出来,不怕下人伤心,她可说不出口,春巧虽没秋云更堪重任,但她也把春巧当成妹妹一般。忖了忖,她笑说:“你爱笑,豆儿更乐意跟你玩,你在家待着,不好么?” 春巧哭着摇头,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:“奴婢也乐意带小主子,也乐意跟姨娘待在一处,姨娘开始若是让奴婢去朱粉芳管账,奴婢可能还不愿意呢。”她的声音渐渐大起来:“可这不一样,姨娘压根想都没想过让奴婢去,你从来最喜欢秋云姐姐,最看重秋云姐姐,她是无可取代的。当初钟翠山上,她受伤差点死了,还有当初吴......”想到那个人不能提,她忙刹住话茬,“总之,她陪你经历了那么多,你们生死相依荣辱与共过,奴婢却甚么也没为姨娘做过,姨娘待奴婢自然情分淡薄了些。可是......不是奴婢不想做,而是没机会啊,如果给奴婢一个机会,别说刺一刀了,奴婢甚至可以替姨娘去死的......” 白日当值几个时辰,夜里便可歇息,不像在冯府,主子起个夜、不舒坦了、肚子饿了,总要折腾奴婢夜里睡不踏实,尤其是豆儿,夜里总要替她盖几回蹬开的小被子。去朱粉芳是个轻松活计,春巧心气不平也正常,绿莺心道。 “好了好了。”她站起来给春巧擦眼泪,简直是好气又好笑:“甚么死不死的,尽瞎说。我竟不知你这么乐意管账,要不这样,她管一个月,你管一个月,这样可好?” “姨娘啊!”春巧啪一下推开她的手,越发伤心:“奴婢不是想要管账......算了,不说了,反正奴婢也是个不受重视的。”说完,跺跺脚跑了。 绿莺望着她的背影,哑然地愣住。 “姨娘,春巧姑姑怎么哭了?”豆儿忽闪忽闪大眼睛,好奇问道。 绿莺无奈地摇摇头,点了下女儿的小鼻头:“大约是像你一样,嫉妒了罢。” 春巧那日的哭诉,绿莺没太当回事,只以为过段日子也就过去了,不料事实往往不遂人愿。春巧性情大变,常在无人时发呆沉默,面对绿莺时谨守本分,却只剩淡漠与距离感,与那些粗使丫鬟别无二样,再也没有从前的活泼和亲近。 “春巧姑姑,我要吃那个肉丸子。春巧姑姑,春巧姑姑?” 直到豆儿拽了她一下,春巧才回过劲儿来,赶紧探过身替豆儿夹了两个肉丸。她心里像摆了盘残棋,乱得不成样子,看了眼绿莺沉睡的背影,她垂下眼。 八月时,桂花开了满地。花瓣晒干,加以蜂蜜或冰糖煮茶,能暖脾胃、助消化,绿莺两三天便要喝上一杯。 这日,春巧将煮好的桂花茶端来。 绿莺见她神态紧张,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脸上,噗嗤一笑:“是不是又将冰糖放多了?又放了一坨进去?”说罢,饮了一口,咂咂嘴,甜度适中。 又喝了一口,她面色突变,只觉肠子一股绞痛,腹中翻涌,头顶冒出虚汗。耳畔声音越来越远,鼻子喘不上气,眼前也越来越模糊。喉头一甜,噗一下涌上来一股热流,随着一个哽咽,从口中划出,顺着嘴角淌下来。她伸手一抚,竟是黑血。 倒地之前,绿莺只能从模糊的视线中,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