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.” 扯着包袱皮,杨婆婆忍不住向她卖弄起自己的宝贝,将里头的一样一样介绍着,眉开眼笑得仿佛说的是自己儿女般自豪。 绿莺瞠目结舌,这是......易容? 她怎么瞅杨婆婆,也不像是江洋大盗啊。 杨婆婆嘿嘿一笑,咧着嘴颇有些狡黠:“有备无患嘛,否则事到临头,就抓瞎了。”顿了顿,她眼里含着了然,似笑非笑地望着绿莺道:“你那路引,不就是假的么?” 这话一落,绿莺却是一怔,路引确确实实是真的,可名字却是假的。不过,婆婆是怎么发现的? “方才岸上那老爷不是叫你名儿了?” 杨婆婆说完,绿莺才恍然大悟。 她好奇地探着脖子往那百宝集里望去,一愣,包袱里竟然还有个酒葫芦,婆婆难道还是个爱吃酒的? “嘿嘿,这是二锅头,若是赶上在外头过夜,喝上两口,就能暖和暖和手脚,是救命的玩意儿呢。”杨婆婆摇头晃脑,边回味着穿肠的辣爽,边解释道。 说了这么多,绿莺才晓得,这婆婆原来还有这些丰富而又奇异的人生阅历,端的是让她觉得有趣又新奇。不过,杨婆婆方才的突然变脸,真的是将她吓了一大跳。 经过方才杨婆婆又是白脸又是红脸的一番良言,绿莺对这条路更加犹疑不定起来。她不禁回想,当初在刘家时,日日出门摆摊,自觉见得人多了,可那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汴京城,天子脚下,她便以为全天下都如此太平了。殊不知,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绿莺啊,你怎么能如此冒失,如此夜郎自大呢? 将包裹收拾好,杨婆婆伸手指了指窗扇外:“你瞅瞅这天儿,方才还晴着呢,此时就一片乌云了,变得快不?可人心啊,比这还快。孩子,听老婆子的,这外头啊,复杂着呢,还是回去罢。” 听了这话,绿莺心一绷紧,抿着唇垂下头。她晓得,杨婆婆活了大半辈子,吃的盐比自己的饭都多,说的话极有道理。那自己是不是该听她的,这就回转过去,求得冯元的原谅? 可也只是徘徊了那么一瞬,便摇摇头,靠着摇晃的船壁,动荡间,她坚决道:“不,好不容易出来了,我要过自在的日子,不要委屈求全,不要卑微懦弱。” 从小到大,娘早逝,亲爹不疼后娘不爱,刘太太只会奴役她,何曾有个长辈与她说过这些道理,谁又教过她如何处世和做人?做人是门学问,她自觉做不好,那就保持一颗善心,不作恶、不惹事。可处世呢,世界何其大,又何其广,她不过沧海一粟,要学得还很多。 今儿杨婆婆教给了她这么多,她迷茫了、忐忑了、无措了,对于冒冒失失地从熟悉的汴京,跑到一个陌生之地,一直坚信能过上好日子的信念,也变得模糊起来。可饶是如此,开弓没有回头箭,即便前头的路不明朗,她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。 摇摇头,将眼里的踌躇打散,绿莺握紧双拳,告诉自己,她要坚持,不能犹豫,要勇往直前! 杨婆婆瞅了她一眼,突然问道:“你方才说自己是个妾室的时候,我瞧着你颇为羞愧的样子,这却是为何啊?” 说到这个,绿莺脸上难免羞臊,在世人眼中,定会瞧不上一个以色侍人的小妾罢。 面对着杨婆婆,她撇开脸,有些自嘲地轻声道:“婆婆问得好生奇怪,我出身卑微,如今也不过是个比下人高贵不了多少、伺候爷们的玩意儿罢了,哪还能理直气壮、以此为荣地高声吆喝出来。” “抬起头来!”杨婆婆忽然一声喝,端起她的下颚,面对着面认真道:“谁说小妾就低微,就该自卑,就该埋起脑袋做人?” 难道不是么?难道还应该厚着脸皮孤芳自赏?绿莺有些不懂,眨眨眼,讷讷道:“婆婆......” 杨婆婆笑了笑,握着她的手拍了拍,一脸慈爱地望着她,温和着问:“那你觉得,谁比你高贵呢?” “老爷,太太,大姑奶奶,还有大姑奶奶家的小小姐,都比我贵重。”绿莺掰着手指头默默数了数,这些还只是冯府的,侯府、汴京的所有权贵,哪家的人不比她贵重? 杨婆婆郑重地点了点头,接着又问:“哦。那谁又比你家老爷高贵啊?” “他是四品,三品、二品、一品,都比他官儿大。” “那谁又比一品大呢?” 绿莺一笑,理所当然道:“当然是皇上了,还有皇后娘娘。他们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了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