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,提醒着, 午时已过,到礼佛时辰了。 钟声在整座山峰来回传响。 低沉而空灵, 一声一声敲击着人的耳膜,也敲击着人的心灵。 钟声是有净化心灵作用的。 在一声声钟声的敲击下,卫臻的情绪、神色, 竟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。 久不见对方回应。 终于,卫臻再次抬起了头,直视对方的面容,再次道:“此鞋乃臣女遗落之物,多谢殿下捡拾,有劳殿下归还,臣女感激不尽!” 卫臻说着,只朝着对方遥遥一拜。 话音一落,恰逢那边冬儿立马仓皇赶来。 卫臻便朝着冬儿使了个眼色。 冬儿会意,立马弓着身子,诚惶诚恐的伸手冲太子再次重复道:“有劳殿下!” 却说,卫臻与侍女礼数有佳,举止事宜,挑不出一丝错处。 言语间,也撕开挑明,未见半分不妥之举。 按理说,太子乃当朝储君,这时,依照礼数,也定会将那鞋悉数归还的,却不想,此时,太子就跟没有听到卫臻主仆二人在说话似的,也压根没有将二人的礼数行动瞧在了眼里。 他始终那样直直盯着卫臻,彷佛要将她看穿,看破,看烂了。 仿佛要透过她的这张皮囊,看到她的灵魂深处。 不知看了有多久,直到卫臻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,终于见太子终于收回了目光,却是将手中的那只绣花鞋握着抬起,他垂着眼,定定的盯着绣花鞋看了一眼,后,又掀开眼皮,直直盯着卫臻,冷不丁出声问道:“你……究竟是谁?” 话语一出,太子的声音竟极度沙哑。 仿佛被寒水浸泡过了似的,沙哑得不成样子。 与此刻太子殿下得身份、气质,竟极为不搭。 问这话时,他的神色极为古怪,声音很轻很轻,仿佛在质问卫臻,又仿佛在小心翼翼地,自言自语。 太子说这话时,双眼只微微眯着,死死盯着卫臻的眼睛,似乎不想错过她任何神色。 然而思绪却又是漂浮的,仿佛心事重重。 而卫臻听了对方这话后,竟是微微一怔,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神色明显有些错愕与茫然。 这太子是失忆了不曾? 她是何人? 她这辈子与太子虽无任何牵连,却也打过几回罩面,他不知她名讳,卫臻倒是能够理解,可不知她何家何处,卫臻却是半分都不信的。 几月前,对方不还言之凿凿的当着数百位文武百官的面,在陛下跟前求娶不是? 她是何人? 卫臻一时有些啼笑皆非。 片刻后,忽然想起,噢,近来,街头巷尾四处传言,说太子在马场训马时不慎坠了马,摔伤了,这会儿,虽未见任何身上头上有任何伤势,莫不是不是伤在了脸上身上,是伤在了脑子上,脑子被马蹄踢了不成? 卫臻心里讥讽一番,不知对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,不过片刻后,依然耐着性子道:“臣女乃卫家七女,今日不慎路过此地,落下了鞋子,被太子殿下捡到了,喏,就是殿下手中那只,这鞋子乃女子私密之物,臣女不想惹人非议,还望殿下速速归还,臣女这便速速离去!” 卫臻不想再过多过问,不想去探究,今日这一局究竟是太子所下,还是宁芃芃所下,想要试试她与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,亦或是别的什么? 她通通不想再探,她只想要顺利脱身,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 然而,对方轻易将她哄来,岂能轻而易举放她回去。 “你究竟……是何人?” 太子殿下眼下就跟着了魔,梦魇了似的。 他对卫臻的话竟充耳不闻。 依旧死死盯着卫臻,只盯着卫臻,再次重复着这一句话。 看着对方微微绷紧的脸,严肃又微冷的眼神,终于,卫臻原本心里的讥笑一点一点消失。 握着水缸的手再次微微一紧。 不知为何,太阳穴再次陡然一跳。 卫臻只不自觉的抬起手,轻轻揉了揉太阳穴,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太子看着。 看着看着,呼吸忽然出现了一丝轻微的凌乱。 她不知太子这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,也不知道太子今日冷不丁跑到她面前,究竟在质问着什么。 她不知道,她什么都不知道。 只是,只是,不知为何,双眼竟不受控制的轻轻颤动了起来,双腿也隐隐有些发软了起来。 卫臻单脚撑地,竟一时有些撑不住了,整个人依在了水缸上,借着水缸的力气,这才堪堪站稳了。 卫臻一时变得有些心乱如麻,眼神漂浮,嘴上却喃喃道着:“臣女……臣女不知殿下此话何意?” 说着,卫臻微微抬起了手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