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那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咆哮,几乎将她囊括进最原始的杀戮中。 十年。 车轮骨碌骨碌地滚动着,江令农呆滞地望着车顶上摇摇晃晃的坠子,老态龙钟的脸上挂满憔悴。十年生华发,十年嫁人家,十年功名就,十年故人老。十年究竟有多漫长?置身事外的人,或许永远不会懂。 人一旦被缚上宿命的枷锁,无法挣脱,只有熬度。 满头银发的江老夫人,抚着手上的龙头拐杖,挑开窗帘去看那渐行渐远的江府宅院,墙面上每一处斑驳,她都记得一清二楚,不着痕迹地用帕子抹了抹眼角:“老身都在这里住了五十年了,自从嫁到你们江家来,就没离开过,这乍一离开……哎,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!” 江府仆从在前头用力挥着马鞭,江令农枯瘦的身子裹在毛都快掉光了的破旧裘衣里,随着车厢的颠簸,微微晃动。 “我们老了,这里是年轻人的战场,咱们去过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不好吗?”他平淡地说,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隙,给两个年轻人一个同样的机会,或许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,接下来该怎么选择,一切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。 “燕王不是盛宗的儿子?!”张鹤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攸熔递过来的信件。大概是太兴奋了,李攸熔忍不住把江令农的密信拿出来分享给身边的人:“朕一直担心燕王会再次谋反,现在,朕已无后顾之忧,他既是李安起的野种,那他就彻底失去了夺位的资格!”说这话的时候,李攸熔忍不住拍案而起。 “如果这是真的,那太皇太后她……”张鹤人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那高不可攀的女人身上,不知怎的,心里没有感染到李攸熔的一丝快乐。 李攸熔脸上出现一瞬间的僵硬,不过随即被他的一笑带过去,他捏着那封信,语气飘忽让人揣摩不出意味:“你放心,朕,会替她报仇的!” “皇上打算如何报仇?” “呵呵,”李安起玩味地笑着,一道兴奋扭曲的目光从他脸上慢慢浮现:“谁欠的债自然要谁去还。李安起要是知道,他的亲生儿子,在他死后亲手断送了他的根基,估计会死不瞑目吧,呵呵,哈哈哈哈!”张鹤人手微微抖着,心中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冷。 …… 辅仁十六年,八月十五日。 由于靖北侯前几天在韶阴大败齐军,成功阻住齐军南下攻势,而上官景赫业已赶到秦淮岭一带布妨,李攸熔这两日心情大好,精神焕发。不仅加封张仲良为玉瑞兵马副元帅,更是对张氏子孙大肆封赏。朝廷上下莫不歌功颂德、欢欣鼓舞。今日正逢李戎湛祭日,李攸熔更是借着这个机会,举行隆重的祭祖仪式。他特地下诏盛宗一脉,除韩王李戎泊伤势未愈不能走动外,其余所有子孙必须到场。这当中自然包括刚被降为燕候的李戎沛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