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此深有感触:“要改革太难。上层人家,有各种方法应对你的改革,甚至借着你的改革攫取利益。中等人家缴纳的税最多,被拖垮。穷人直接日子过不下去。” 大明太~祖瞬间担心:“朱载垣,你这次给富户加税,你要小心。小户人家不加税,但世家大族、士绅豪门会把负担转移出去,最终承受赋税的还是中小户人家。” 皇上郑重点头:“朱载垣明白。” 大明的改革,要真正实施下去有多困难?皇上自然明白。 皇上聪明,在扬州见到来自高丽的婢女,在宁波见到其他小民族的女工,来到福建和广东后,更是清晰地感受到,这些地方的世家大族,对于土地方面的占有欲望,明显比其他地方低。 他们也随着大明风气走,铺桥修路,盖新房子,雇佣民工、开办学院、补上税赋……他们更喜欢银子,或者说金钱! 江南的文人大族喜欢修建园林和藏书楼,他们喜欢收藏字画古董,因为这些可以变成金子银子流通。他们都相信有银子就可以买到一切。 可是银子哪里来?自然是借助他们手里的土地,你要开办作坊,需要土地不是?他们都习惯了,利用土地收租子,或者说,利用权利,去获取利益,而不是研究技艺。 这些地方的土地本就不多,土地稀缺,珍贵。贸易发达,普通老百姓除了种地以外,一小半的人口都靠做工拿工薪过日子,也最是喜欢银子。 世界各地的人汇聚于此,东西方各种思想的冲击,衍生出一种新的思想模式,金银本位下的大明文人——福建人、广东人,夜里做梦都是银子。 皇上对此,本来是挺看得开的——喜欢银子才有动力去奋斗哇,他是皇帝,给所有大明人一个希望,都去奋斗,不就是大明越来越好? 可是,皇上还有一个重大事情要处理好——在给予大明人一个希望之外,杜绝改革折腾半天,依旧是,或者说,变相加剧“富裕的越是富裕,穷苦的越是穷困”这种极端情况。 皇上躺在南海柔软的沙滩上,面对蓝天白云,美美地吸溜椰子汁,一想起他的国库,回忆他到达福建和广东后的所见所闻,又是欢喜,又是沮丧。 福建、广东的内陆多山,贫困。沿海富裕,比松江、苏州富裕,这里的作坊目前还没有松江、苏州多,只贸易实在是发达。 朝廷的新关税法开始实施以后,这里的税收情况好很多。但还是麻烦的很。无他,土地几亩,粮食多少,那是能看见的,该收多少税赋,谁都知道。作坊里面,几排织机,多少人工,也是能看见的。 不交税,土地种不下去,作坊开不下去,作坊和土地一样,人跑不了。 可是贸易发达的地方,来往若不是实物,交易不透明,收税就是个大问题。 沿海富裕。富裕的是那么一拨儿人。官府不敢随意加派税赋,生怕伤了平头百姓,导致收支平衡是一个大问题。然后官府就年年求国库批银子,救灾,开山修路…… 可这都不是最叫皇上郁闷的,这两个省份的情况,那个叫一言难尽。 皇上到达福建后,突然间,所有人都不再和江南那时候一般,天天外出游玩,一个个的都跟着他一起转悠,皇上一开始还挺感动的,误以为,他们终于有点儿正经大人的样子…… 顺德县原来有条水道挺好,水道两边的百姓都从这里出入,读书人游学考试、商人跑商、匠人做工……好嘛,笃信风水的当地士绅说,这条水道泄财,不能通,发动全县人给堵上,还告状知府,说其他县的人来破坏顺德县的风水…… 风水之说风靡广东和福建,州府的士绅齐齐帮忙,官府没有办法,给士绅们告赢了,如今水道两边的百姓,包括顺德县百姓自己,要出入,比如绕其他河道,多走一天的路程…… 文老先生那个笑啊,哈哈哈哈,哈哈哈哈。 皇上目瞪口呆。 福建和广东河流多,两条不同方向的河流冲击之下,形成沙洲,隆起高阜,土地肥沃、水源充足,是居住和种地的好地方。但是——就有人,不少人,说两江冲击,于风水大不利,甚至天旱的时候,认为水都流走了,财富也流走了。 乡乡都用桥锁水。 更有不少乡镇,在河道两边大做法事,用石块在河道中间垒起来一个圆圈,大约占据整个河道一半的的宽度,推积泥土,种植芒草,使得水流回旋,说是,财富回流! 还骄傲地告诉皇上,那是罗星定盘!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