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硬,面色也发硬。 好一会儿,金万福吐出两口白烟。 他将香烟拿开,手也没搁下,就这样夹着烟,烟头一点猩红,给他的脸色打一点幽光。 金万福叹了口气,道。 “建兵,富贵险中求,你当我想做这恶人吗?” “这也是没法子的事,你金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……要是人柱再不下,咱们这桥过两日验收,它保准过不了关,到时,我不单单白忙活了一场,半生的身家都得陪进去。” 他睨了于建兵一眼,说得意味深长。 “我记得你和我说过,你是爷爷奶奶带的,想赚很多钱,给他们好日子过。” “这一单生意,我赚钱了,那财是如江浪一样滔滔涌来,我吃肉,还能让你吃糠咽菜?” 金万福皱了皱眉,一脸你小瞧了我的样子。 末了,他拍了拍于建兵的肩膀,手搭在他肩膀处,将头凑近,压低了声音,在于建兵的耳边道。 “放心,哥亏待不了你,你是哥最得用的人。” 这事,也是金万福考验于建兵,心腹心腹,自然得做常人不能做之事,是刀是剑,指哪打哪,只要听他金万福的。 于建兵整个人僵在原地了,喃喃重复,“人,人柱?” 另一边,何美娟也愣住了。 人柱这个词,一听便不吉祥。 不同于何美娟,于建兵做建筑这一行也有两三年了,对于人柱一词,他还是有所听闻。 他们做工程的都知道,有的地方就是邪门! 从工程开始,打地桩就怎么也打不下去,要么就是打了地桩,工程队却一直不太平,人接二连三的出事,且出的都是人命大事。 这时,有经验的便知道,这是下头有东西,得供一些东西下去。 人柱,供的便是人。 于建兵没有想到,何美娟竟然是人柱,一时间,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 金万福没有再劝他,只目光看向黑暗中。 他咬了咬烟头,大力地将最后一口烟抽尽,烟蒂往地上一丢,鞋底用力地碾了碾,低声说了一句。 “来了。” 来了? 谁来了? 还有谁要来? 于建兵和何美娟都将视线看向桥梁的东边。 夜色黯淡,江面还氤氲起薄雾,两人没瞧见人影,倒是先听到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。 声音不急不缓,还伴随着笃笃的声音,像是木头敲击地面,一下又一下。 “金老板,又见面了。”年迈的声音响起,带着哑意。 “仇婆婆,今天就麻烦你了。” 金万福连忙开口,带着两分不自觉地谄媚,倒是中和了他方才的冷肃无情,有了之前的几分影子。 瞧清楚来人,何美娟瞪大了眼睛。 只见她穿一身深蓝色褂子衫,下头是黑布裤,脚踩黑布鞋,花白稀疏的发扎在后头,两只手拄着拐杖,旁边跟着一个年轻一些的女人。 仇,仇婆婆! 何美娟自然认得仇婆婆,她求姻缘的法子和咒语符箓,还是仇婆婆那儿求的。 “唔唔,唔唔——”救我救我。 见到熟人,何美娟又挣扎了起来。 仇婆婆看了何美娟一眼,目露怜惜,哑着声音叹道。 “果然,最是无情身边人……看来,金老板你选了泼天财运,这是连几个月的时间,都等不得了啊。” 金万福露出一个苦笑,“我也想等,可工程不等人。” 那天,将算盘打到何美娟肚子里这条血脉时,金万福还踟蹰了下,倒不是为别的,只是,工程验收的时间快到了,而美娟肚里的孩子,它离瓜熟蒂落还有几个月时间呢。 犹豫苦恼发愁,金万福又去了趟燕山街道。 这次,仇婆婆闭关,他没见着人,只见到仇婆婆那挂名弟子许文丽。 金万福吞吞吐吐将话问了,目光还有些躲闪。 “孩子还在腹内,会不会影响什么?” 莫名地,恶事做得,话却说不得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