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意场上,对待敌人手段雷厉风行。 一开始,徐莳树是有不适,不过,多见几次,他便也习以为常。 对别人仁慈,便是对自己的残忍。 生意场上,不是输就是赢,要想不败,自然没有仁慈一说。 短短半年,徐莳树在徐衍身边学了很多,他钦佩他,孺慕他,信赖他…… 然而,在这一刻,所有的一切都坍塌。 徐衍大张着手,魂灵从那老迈的身体中钻出,臃肿,带着腥臭,那是数百上千年积累而下的贪嗔痴,它们漾着可怖的黑,浓稠黏腻。 和一般魂灵不一样,徐衍的魂灵就像徐莳树在白鹭湾老家时穿的秋裤一样,短了破了,缝一缝补一补,便又能再用。 左右是穿在里头,无人能瞧见。 这魂灵也是这样。 这时,徐莳树就在这魂灵上瞧到了好几张脸。 每一张,它们都像画作上缥缈仙路中藏的脸一样……有着和自己相似的五官,或老或少,或痛苦闭眼,或不甘愤懑,或平静接受。 徐莳树摇头,眼里都是惊恐。 不,他是他,他是白鹭湾的徐莳树,不是太爷爷徐衍! …… 没了魂灵,老迈的躯壳好像失去了支撑,重重砸在地上,魂灵拖着臃肿的脚步,朝徐莳树走来,像一摊烂泥,又像一摊水,它们牢牢地将徐莳树包裹,如跗骨之蛆。 “啊,啊,啊……痛啊!”徐莳树脸上的皮肤好像要绽开。 他难以自抑地仰起了头,四肢撑平,痛苦地咬着牙,那破碎的吼叫声,就好像是从灵魂深处喊出一般。 “放松一些,别抵抗,我便是你,你便是我,我说了,我们同出一源。” 徐衍的声音又在这空旷的别墅里响起,一如以往每一次为徐莳树解惑时候的温和,甚至还带着笑意,愉悦的笑意。 一阵风漾过,冰冷的烛光摇曳。 魂灵如黑雾,它们将徐莳树包裹。 徐莳树的命宫大开,黑与白相互缠绕……最后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分不清,辨不开,浑然一体。 …… “吱呀”一声,木门被人从内里打开。 徐常德连忙抬头。 他看着这如从水里捞出的少年,视线余光一瞥,就见徐衍的身体倒在地上,里头的残烛还漾着冷光。 共魂成功了? 老爷? 莳树少爷? 徐常德张嘴,一时间,他也不知道该喊哪一个。 最后,徐常德眉眼垂了垂,依着奴仆契,叫了一声最为稳妥的称呼。 “主人。” 徐莳树皱了下眉,回头看这堂屋。 只见烛火幽幽,随着大门打开,阳光迫不及待的宣泄而进,光线中有浮尘点点,在那副仙人画作前,徐衍老迈的身躯躺在地上。 他闭着眼,嘴角该挂着之前的那道笑意。 徐莳树捏着拳头,无数的过往和执着在脑海中浮沉,这些记忆涌来,他就像是一个瓶子装了过多的水,撑得瓶身都有了裂痕。 徐莳树扶住头,头疼难忍。 “徐叔,我不喜欢这里,你给我换一处位置。” 一声徐叔,徐常德听了愣在那儿。 徐莳树放下手,黑黢黢的目光注视而来,“徐叔?” “好的,我这就为主人准备。”徐常德心神一凛,躬身应下。 …… 别墅这一处的狼藉交给了徐常德收拾,接着,还有一堆事要忙,讣告,徐衍的葬礼,徐家财产的分割…… 虽然是匆忙下决定共魂,徐衍却早已经立好遗嘱。 他所有的一切,财产,生意,都给和他最为相像的重孙子,徐莳树。 偌大的家产给了徐莳树这样的少年,徐衍其他子女只得了些许家产,虽然吃喝不愁,但见过金山银山,又怎么能忍受自己只得那些许金沙。 就像古时少帝登位,四面有成年的藩王虎视眈眈,徐家的乱子,也许还要闹上一段日子。 …… 新别墅也是在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