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莺时,怎么了?” 莺时脸蛋红扑扑的,跑得羊角辫都散了,进了屋里反而一下住了脚。 她站在原地别扭地用手拢了一下头发,又往前一步,向多劫伸出手,嘟着嘴道:“呶,红头绳。” 小男孩莫名其妙:“干嘛?我又不扎头发。” 莺时手一抖,磨了磨牙。 “哼,我还不稀罕给你呢!”她气鼓鼓地收回手,三下五除二用红头绳把头发扎了起来。 多劫看起来摸不着头脑:“所以你来做什么?” 小女孩更生气了,她翻了个白眼,“我好冷!” “哦,”多劫恍然大悟,“那你赶紧出去大园子里跑几圈,很快就不冷了!这个院子小,跑不开的。” 莺时仿佛难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,咬牙切齿道:“我脚崴了!” 多劫噗地笑出了声:“骗谁呢?你明明刚刚才跑着进来嘛。” 莺时恼羞成怒,脸都涨红了,冲上来打他:“你欺负我!你最坏了!我生气了!” 多劫一边笑嘻嘻地躲闪,一边还不忘贫嘴:“那好办,你放个屁,噗!气不就都漏出来了嘛……” 小女孩眼看快要被气哭了,门外响起另一个男孩的声音:“莺时?师父叫你呢,快来。” “哼!”莺时气呼呼地一跺脚,“我走了!我再也不找你玩了!我让我爹揍你!” 她嘟嘟哝哝地走了。 窗户从外面推开,一个看着比多劫年纪大一些的男孩探头进来:“你就不要总是欺负莺时了,毕竟是师父的女儿嘛。” 这个男孩也有五官。 多劫点头如小鸡啄米:“知道啦知道啦,师兄我错了!我一定让她欺负我!” 那被称作“师兄”的男孩无奈地瞥了他一眼,“你少贫一句会死吗?” 舟向月噗嗤笑出了声。 下一刻,所有人定定地看着他——他才发现有哪里不对劲。 他们听见了他的笑声。 神像的笑声。 原本背对他的小男孩多劫身体没动,脑袋却硬生生拧转了180度,脖子像蛇一样向他延伸过来,眼里的瞳仁越放越大,黑漆漆地占满了整个眼眶:“你是谁?” 紧接着,窗台上那个男孩的脑袋也长长地伸了过来:“你是谁?” 枣生的头从床底伸过来。 甚至那个小姑娘莺时的头都从门外伸了过来,四个有五官的脑袋被蛇一样弯曲细长的脖子顶着,嘴巴一张一合:“你是谁?” 这一幕可比刚才那些没有五官的脸恐怖多了。 血红色的倒计时也再度疯狂跳转起来,转眼就只剩下30秒。 舟向月一个激灵,忽然发现自己的上半身能动了,但下半身依然固定在神龛之中,动弹不得。 眼看几颗长长的头就快伸到面前,此起彼伏的“你是谁”让人头晕脑胀。 舟向月飞快思索着。每个境客都可能被拖进这个境幻,正确答案显然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名字。 “神像”也不对,“无邪君”也不对,说明也不是问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谁。 那这个问题到底在问什么? 还有10秒。 境幻里有的人有脸,有的人没有脸,戏班子里的人都有脸,有清晰对话的人都有脸,拜神的信众和街上的行人没有脸…… 等等。这就像是一个人的梦境一样。 以他自己为中心,他认识的人都有脸,不认识的则没有脸。 所以,“你是谁”问的是梦境主人是谁? 这么一来,答案就呼之欲出了。 最前面的小男孩的脑袋几乎快要和舟向月面对面了,后面拖着长长的像面条一样的脖子。 00:04。 说时迟那时快,舟向月伸手捡起摸出压在神像底下硌了他半天的铜钱,一扬手就把铜钱砸在了多劫的脑门正中间:“藏你个头的私房钱,我就是你!” 那枚铜钱就像散发金光的利剑一样,瞬间劈碎了那张脸。 眼前的整个画面如同被撕裂开的幕布,猛然破碎成千千万万片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