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意识恢复的第一刻,舟向月脑海中响起一句话。 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。 周身冷意透骨。 一道冰凉粗糙的鞭柄挑起了他的下巴,轻蔑的嗓音响起:“死了?” 舟向月:……? 记忆一片混沌,脑袋昏昏沉沉,身体却近乎本能地在醒来的瞬间保持了完美的伪装。 他顺从地被鞭柄挑起下巴,暴露出脆弱的咽喉。 没有睁眼,没有动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从脖颈到指尖,整个人全然放松,甚至连睫毛都没有一丝轻颤。 “哪有这么容易死,只是长得像瓷娃娃,又不是真的陶瓷做的,”另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,一只手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,“装的吧?” “瓷娃娃”。 虽然闭着眼,这三个字却凭空漂浮在了他的脑海中,呈现一种水纹般的半透明色,就像有一支看不见的笔把它写进了他脑袋里一样。 舟向月:……?? 他选择继续装死。 身后是粗糙湿冷的砖石地面和土墙,摩擦着粗糙的枯枝落叶,像是在种着树的院落里,夜深露重。 他能感觉到透过眼皮的微光,看来这是个明亮的夜晚,或许将近满月。 周围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摩擦声,看来身边围着好几个人,恐怕每个都来者不善,尤其是正拿鞭子挑起他下巴的这位。 血腥味很重,他应该流了很多血,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冷的——废话,毕竟这身体的原主都死了,他要是轻举妄动,恐怕刚活过来就可以再死一次。 意识比刚才清晰了许多,脑海中也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。 和刚才让他不要被人发现没死的,是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。 “这里不是现实,而是被称为‘魇境’的地方。你还有你身边这些人,都是被魇境吞噬进来的人——你们通常被称为境客,顾名思义,就是不属于魇境的外来者。” “作为外来者,如果无法破境而出,最后都会死在这里。” “当然,除了无法破境以外也有别的死法,比如你刚刚就因为偷窃被发现,被别的境客打死了。” 这时,脑海里那个漂浮的“瓷娃娃”旁边,又多了两个字。 “死人”。 “瓷娃娃”的字变得有些浅淡了,而“死人”则好像在慢慢加深。 舟向月想起来了。 是的,他……刚刚被打死了,因为偷东西被发现了。 ……不过有哪里不太对劲。 在他的脑海里,过去每一段记忆都栩栩如生,鲜活得就像他经历过一样—— 是的,“就像”他经历过一样。 舟向月莫名觉得,这些记忆并不属于他自己。 正如他应该叫做舟向月,而不是这些记忆的主人,舟倾。 问题是他冥思苦想,却发现自己名字以外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,反倒是舟倾的记忆占据着脑海里的位置。 ——这是什么情况,自己占了一个死人的身体和记忆,本身却失忆了? 离谱。 我是谁?我在哪?我要干什么? 完美地概括了他现在的心情。 借着自己的脸被散落的头发遮盖,舟向月微睁了眼看向面前拿着鞭子的人,正好瞧见他腰间口袋里,有什么东西闪过一丝金属光泽。 像是个好东西。 舟向月感到有一点点……手痒。 *** “……这他妈好像真死了。” 刁辛刹手握鞭子,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身影覆盖的少年。 少年下巴被鞭柄挑起,露出的纤白脖颈上血痕交错。 打得破破烂烂的衣襟在领口散落开来,露出的锁骨瘦削单薄,苍白到近乎透明,将凌厉鞭痕上缓缓渗出的血珠衬得格外触目惊心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