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斛律大那瑰就是因此想和我结拜,”崔曜忍不住笑道,“他想以此,换得他们船队在白沟一带的羊毛承包权限,我自是不能答应。” 萧君泽也笑了起来:“如此甚好,至少,有了利益纠纷,将来草原上的争端,咱们便也能说得上话了。” “只是……”崔曜说到这,欲言又止。 “但说无妨。”萧君泽点头。 “只是,河北世族已经开始在运河沿岸设卡,他们设立洗毛、梳毛的工坊,强行要求过路船支,在他们的工坊洗好了,才能送到洛阳,”崔曜小声道,“如果草原商队走陆路,运到洛阳后,价格又会贵上不少。” 运河虽然是逆流,但运送成本却是马车的五十分之一不到,若算上从洛阳运货回幽州的钱,就差得更远了。 这其中的巨大利益,怎么能不让河北世族眼红。 萧君泽想了数息,笑道:“不必担心,随他们去吧,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。” 崔曜目露疑惑,请教道:“可是山长,若如此,咱们不是白折腾这么久么?” 萧君泽微笑道:“修运河时,我便想到了这一点。阿曜,人的利益,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,咱们能做的,就是给他们看看,有些路上,可以得到什么,到时,他们就知道,该怎么选,再说了,陛下是明君,他知道该怎么做。” 崔曜顿时心悦诚服,是他关心则乱了,自己都能看清楚的事情,陛下怎么会不知道呢? 萧君泽看他一脸明白了的表情,却没有过多解释。 元宏能管一时,却管不了一世,只有等真正盘根错节的汉人门阀开始吸取北魏的血液,压迫日深时,才会激起黎民的反抗。 工业在没有控制地发展时,会如黑洞一般,吸尽每个参与者的血液,无分年龄,无分老幼。 那无数次反抗,便是用血与火铸就,否则,在能有美好生活的时代,谁陪你去洒热血?! 而襄阳,他治下的雍州,就是给天下的打样,真正的发展,应该是个什么样子。 只有亲眼所见,好的世道该是什么样子,才会把让人反思、反抗的速度提前。 - 元宵节,上元灯会。 从襄阳城的东门,一路支起的灯笼,绵延到了鱼梁舟,在这寂静的夜晚,点燃了一条通向灯会的长路。 鱼梁洲作为新的开发区,这些日子路上早已经出现了各种茶棚、面摊、补衣的小摊子,而如今,这条路上更是繁华,除了灯光之外,周边的农人也带着草编、自家织的粗布、鸡蛋之类的杂货,来到这条小路。 襄阳城这些日子大兴土木,白花花的银子如水一样洒出去,也让这些在寒冬腊月上工的民夫们,终于有一点闲钱,过一个不错的年。 为此,他还给民夫们发了年终奖——二两豆油,一两盐。 所以,这次灯会,繁华得像是走在洛阳城中。 鱼梁洲的临时搭建戏台上,好几个杂耍的艺人正在卖力的表演。 一些乡间豪族投其所好,把自家的家伎们也送上去表演了一番,引得许多人的叫好。 …… 萧君泽带着青蚨,在晚上出门,准备去逛逛这盛会。 但还没出门,便有盛装打扮的崔曜戴着小冠,干净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:“山长,我刚刚到襄阳,没参加过如此盛会,担心失礼,你能和我一起去吗?” “当然可以,”萧君泽就当是再带一个朋友了,“一起吧。” 但还没出门,斛律明月便一身劲装,编着刚刚梳好的辫子,一根挂着水晶的细辫心机地勒过额头,越发朝气蓬勃:“君泽我们一起出门——你怎么在这里?” 崔曜冷笑道:“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?” 萧君泽无奈道:“别说话了,走吧!” 等出了M.CoMIC5.cOM